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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苗的住所,只是他正在调息,我不欲打扰,便坐在湖畔望着水中几株将开未开的荷花发呆。
晚霞将湖面晕染出暖洋洋的色彩,金光点点,我想起我们还小时,有次流浪到破败的富人家旧址,在久未修缮的水池中,看见了一塘恣意盛放的荷花。也许是地处偏荒吧,这些秀妍的花并没有在花期前就被飢饿的人们折下,独自安然。
那静美的景色彷彿一道来自美好世界的昭示与慈悲。
饿了许久、几乎已经要撑不下去的我与苗苗哭着啃食了那些柔软的花瓣。
我一直记得这件事,特意在洞府的湖边栽入荷花的苗苗想必也是。
他们说,苗苗是有荷花香气的地坤,搭配他那清雅的外貌,正正好。
我闻得见真实的花香,但直到苗苗坐在我身边,我也只能嗅到他腰带上香囊的味道,香囊里头的香草们还都是我特意挑进去的。
「听说你大闹了一场呢。」苗苗说。
「……也还好吧。」我不想重复那长老说过的话,轻描淡写地带过。
「阿原平日温温吞吞的,没想到也有如此莽撞的时候。」
「别嘲笑我了……那样以下犯上,等等回头要领罚的。」
苗苗笑了笑,捡着小石子往小湖里扔,我看着他平静的侧脸,突然意识到那长老的言论,身为当事人,他肯定早就听过了。
──不会不甘心吗?苗苗。就这样任由「天道」捉弄。
我不敢问。
──如果我成为一个天乾,「他们」能不能就放过他呢?
我不敢奢想。
我内心纠结不已,偏偏还被发现。苗苗试着哄我,主动允诺我可以把好不容易才种活的灵花摘去炼丹、而且等藕熟了还可以亲自洗好煮给我吃。他就不该理我的。我根本不值得他这么体贴。妄想着自己若是天乾就怎样怎样,到头来我也跟那些可恶的傢伙没两样。
*
我们宗门虽小,到底还是扛着压力,没有轻易松口。
一日我与苗苗一起靠在书阁的案牘上研究典籍,加紧补强我的知识不足。
我们互为青梅竹马,长生道上还要继续与彼此并肩,再怎么不知世事,我也该多多了解所谓天乾地坤是什么样的存在,以备不时之需。苗苗懂的比我多,他毕竟是拥有这特殊体质的当事人,也许早就及时研读了相关的书籍,在我嘖嘖称奇于书上的内容时,显得很淡定。
他瞧我一脸难以置信,像是怀疑书在逗我,还大方地低下头让我摸了摸后颈,实际感受看看。据说那是地坤身上最异于常人的所在。
「就是很一般的皮肤?我没感觉到哪里不同。」我用指尖点了点,忍着不要乱刮。
「还挺痒的。」苗苗笑着扭了扭,坐直了身。
我将他束起的长发拨回背后,看到他的发带有些歪了,顺手拆开重新绑正,一边绑一边疑惑书里为什么要把后颈这部分写得那么……嗯,该怎么说呢?
──充满禁忌似的?
「书里明明说会有一块软软的……肉?」我很訥闷。
「什么肉。被你讲得好像可以吃。」苗苗吐槽。
「听说香息就是从那块肉出来的。」
「别再肉啊肉的说了哦,阿原。」
我们玩闹成一团,没注意到有人刻意隐匿声响接近,直到那人出声,才骤然惊觉。
「身为地坤,随意让人触摸后颈,有些莽撞哪。」那人说。
苗苗如电一般一闪身,提剑挡在我面前,沉着脸紧盯面前不请自来的红衣修士。来者的修为比我俩都高,是没见过面的生人,自称锦槐。我不知为何对这个名字有微薄的印象,却很肯定自己不认识此人。
「您有何指教?」苗苗口气不善。看样子也不是苗苗相识的对象。
「我没有敌意的,兰草君。」陌生修士锦槐笑瞇瞇地说。
对方笑容满面,神态很放松,乍看之下修为远不到之前那位化神长老的程度,却散发出某种更加危险的张力与压迫感,犹如高耸的树木铺展而下的巨大阴影,我本能地感到不适。苗苗的背脊紧绷,全神贯注着宛如随时要荡出去的剑,姿态稳而英挺,但我清楚看见了他颈上的冷汗。
像是他正承受着某种,比我所能察觉到的危机而更强悍的什么。
「我本以为你是刚羽化所以对香息还不够敏感,才使得这个书阁几里远外都能闻到荷花香,我也才能循香而来。可是,看样子你是能感应到的。藉由香息散发出驱逐之意的本事,也很拿手哪。」锦槐摸着下顎,一副饶富兴味的样子。
这时我想起了他的身分。
「这应该是那个天乾修士。」我凑近苗苗耳边小声说,苗苗也意识到了,轻轻点头。
「承蒙您与贵派的厚爱,在下还没有缔结道侣的打算,若您为此而来,还请回吧。」苗苗道,话讲得硬梆梆,一个字一个字都要从牙缝挤出来。他的态度在高阶修士面前显得无礼,但这个锦槐不知怎么地闯进了我们的师门与书阁,形跡可疑而且更加失礼,我助阵般也怒视着,与苗苗同心一致对外。
锦槐闻言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着向前踏出一步。
苗苗的后颈倏地覆上密密的一层冷汗,在这一瞬间我福至心灵,明白苗苗为何承受了比我还深的威压──如同书中所述,这个天乾正在用自己的香息压制地坤──这是天乾地坤间特殊的沟通方式,修为不够的我闻不到、被摒除在外,感受到的单纯只是对方元婴中期的实力。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我既想打断对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与此同时,苗苗白净的双颊通红,呼吸带着轻微的喘息,姿势也难以维持平稳,我不再多想,从苗苗的背后窜出身,以自己的身躯挡在他们之间。
我比苗苗高一点,只要张开手,或许就能把他好好地藏起。
我闻不到那见鬼的什么味道,这也表示,我完全不受影响,既然如此,就让我来当盾吧。
我咬紧牙,按下苗苗想将我格开的剑,强撑住一股气,「锦槐君,您请回吧。」
修为不如人,我知道要是打起来,对方切我肯定像切一块豆腐,可是,就算会被切我也不愿意躲。我光凭气势强作凶狠,忖度着如果对方不听劝,即使没有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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