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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对儿臣说,丽母妃也怀着小弟弟,十分辛苦,儿臣也应当孝敬丽母妃,父皇你可以问问母妃,是真的!”
皇帝黯然无语,唯独丽婕妤的婢女仍在旁嘶声饮泣:“公主年幼,哪里明白这些腌臜招数,定是有人阴谋指使,请圣上明察啊!”
成璧闻言浑身颤抖,气得想冲上去抓挠她,高叫道:“你这是要栽赃给本宫的母妃不成!混账东西,你胡说!”
“玉儿。”
皇帝冷叱一声,神情几变,最终归于哀寂。
“先去瞧瞧你丽母妃吧。”
成璧被皇帝领着去了丹樨宫。那丽婕妤正瘫坐血泊之中面如死灰,臂弯里捧着那个刚成型的孩子痴痴而笑,见了她来,先是神光涣散,而后便柳眉倒竖,如市井泼妇般扑上来吼道:“贱人,还我儿命来!”
成璧不敢闪躲,皇帝已命宫人止住她,“不像样!你是朕后宫妃嫔,不是街头疯妇!”
“陛下心中只有贵妃,妾与妾的孩儿即刻死了,只怕您也不会为我们母子二人掉一滴泪!”
丽婕妤捶地扯嗓嚎啕不止,原本描画精致的容颜一夜间枯萎殆尽,鬓发乱如蓬草,眉梢眼角淬满怨毒,吊着眼瞪向成璧。
“陛下!妾的孩儿难道就不是您的骨血了吗?求您看一眼我们的孩儿吧,看看他的鼻子、嘴巴多像您……”
赵成璧被那团人形的血肉骇破了胆,缩着脖子往皇帝身后挪了半步。
皇帝低低一叹,“你才失了孩子,行止失常,朕不该怨你。只是此事古怪,朕会令慎刑司详查。”
成璧的及笄礼便在一阵兵荒马乱中草草落幕。满宫披素,原本该被捧在手心的娇贵公主一夜间落入尘泥,无人问津。皇帝将公主与贵妃二人软禁在碧霞宫中,内廷上下查了个翻天覆地,却始终未能得出结论。
在此期间,贵妃受惊动了胎气,皇帝倒是特特漏夜前来安抚一二,只道是自己明知爱妃与成璧皆是受人陷害,可那丽婕妤母家在朝中根系深远,不得不给其一个交代。待到查出幕后黑手,定当为妻女正名云云。贵妃默然,待皇帝离去后才抱紧了成璧无声落泪。
约莫半月后,皇帝终于解了她母女二人的禁足,待成璧仍如寻常慈父般宽和。经此一事,成璧沉稳了许多,读书处事皆有进益,被父皇拍着小脑袋夸了数次也不敢有丝毫松懈。可就在这个关头,容珩亲自入宫与帝详谈,解除了他二人的婚约。
彼时她以为这便是她人生最灰暗处,失却容珩,仿佛万事万物都全无意义,却不知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得知被太傅解了婚约,成璧颓唐不已,日日食不下咽,转眼间便瘦得衣带渐宽,满以为是丽婕妤之事叫太傅误会自己品性不端。贵妃看在眼里,疼在心头,每每温声劝慰,却只换了女儿一脸泪珠儿,渐渐的也只是执手陪伴,不再多言。
成璧抑郁多日,再回神时,见母妃熬度得比自己苦了十倍有余,心中愧怍难当。这时候贵妃的肚子已经挺起来了,轻轻附耳时,总能听见弟弟妹妹在母妃腹中翻动的声响,很是生龙活虎。
“母妃,玉儿对不起你……”
慧娴贵妃见成璧终于肯开口与她对话,喜得忙将她搂住,温声道:“玉儿受委屈了,弟弟妹妹很快就会来为玉儿撑腰呢。”
成璧将小手贴近母妃撑得近乎透明的腹部皮肤,颇有些忧心忡忡:“玉儿总是犯错,不讨人喜欢,弟弟妹妹会喜欢我么?”
“傻丫头。娘的玉儿是世间最好的女孩儿,怎会有人不喜欢?”
成璧眼眶微酸,垂眸隐忍了片刻,终于破涕为笑:“母妃,玉儿想抱着您!”
“好。”
她拥着母妃,细嗅着她身上春花与松墨交织的温润香气,就像是拥住了她的全世界。
“慧娴贵妃,私通外臣,身怀孽种。秉性跋扈,残害妃嫔。恶积祸盈,罄竹难书。朕怀痛念,加恩赐令自尽。”
一杯鸩酒端上前来。
“娘娘,该上路了。”
慧娴贵妃素衣披发,不施粉黛,仍掩不住绝代风华。殿中近侍皆泣,贵妃却仅是羽睫轻颤,静静捧起那杯毒酒。
“玉儿,别怕。”
成璧被几个太监抓住手脚按在地上,疯了似的挣扎叫道:“你们放肆!谁也不许动我母妃,本宫要见父皇!父皇不会不信母妃的!”
刘福宁一张圆脸早哭得皱成了一团,死死拉住成璧小声道:“公主可不敢再说,陛下这回是……是真的……”
“父皇!母妃被人所冤,腹中还有你的孩子,你为何不信!”
成璧状若疯虎,三四个宫人竟然拦她不住,叫她拼命挣开束缚,野狗似的直往前窜。她才扑了两步,便被侍卫一脚踹在膝弯,咚地一声重重跪在地上,摔得血泪盈面。
“母妃是冤枉的!”她已不知疼痛,只顾仰着头大声嘶叫,“欺主的狗东西,本宫要杀了你们!”
有人狠狠给了她一个巴掌。她止住言语愕然抬首,却见她往日最为敬爱的父皇正缓缓收回右手,满眼皆是失望与愤恨。
没有哪位帝王能够容忍枕边人十余年如一日的伪装与背叛。
成璧捂着面颊,茫然地蠕动了几下嘴唇。她往前爬了几步,想要抓住皇帝的龙袍下摆,却被帝王一脚踢开。
见此情形,贵妃再难维持淡静,扶着肚子跪下呜咽道:“玉儿,莫要闹了,母妃求你!”
成璧慌忙点头听话,掩面啼哭不止。
那贵妃眸中珠泪翻涌,终于抬起眼帘认真观望着她的君主与夫郎,她爱了半生的男子此刻正痛苦难抑,鬓角已生华发。
“此间种种,皆是妾一人之过,成璧年幼无知,冒犯天颜,还请陛下宽恕。”她顿了顿,复又轻声道:“妾将远行,望君珍重。”
言罢执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
周身钳制微松,成璧飞快地往前爬去,却只来得及接下那只倾落的酒盏。
甜香馥郁,透过玉质杯壁沾染上她的指尖。原来毒酒之甜更甚杞子汤羹。
泪下朱颜,玉山崩殂。
有鲜血自贵妃唇角、身下涌出,逐渐溢满成璧的整个视界。她的弟弟,她苦苦盼了八个月、即将出世、已然会踢会闹的弟弟,此刻化作一滩血水沾湿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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