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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子想起了她小时候过年的那几天,尤其守岁的那个晚上,祖父让张伯把院里院外、屋里屋外的灯都点亮了,都挂了起来,崔家大院无论哪个角落都如白昼流星般通明。
堂屋里,祖父带着他的三个儿子和几个长孙围坐在一起推杯换盏,八仙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食物,菜香、酒香、肉香、鱼香弥漫整个房间;另一间屋里,祖母让丫鬟把整个猪头端上了供桌,这是祖父的讲究,过年必须有猪头上供,预示新的一年诸事顺利。
这个酱猪头是祖父找人去珍珠村宋舜显家定做的,宋家的烧肉有百年历史,从宋舜显的父亲那一辈就开始做烧肉,一直延续到了宋舜显这一辈。宋舜显虽然是一个小个老头,他不仅有四个儿子,还个个英俊高大威猛,这也是祖父茶前饭后常常念叨的话题。宋舜显岁数比英子父亲崔耀宗大两岁,看着比崔耀宗要老好多,因为无论春夏秋冬,无论刮风下雨他的肩膀上都挑着两个竹筐,竹筐里放着煮熟的猪头与猪下水和烧鸡,走街串巷或者赶集市,风吹雨晒的原因让这个小老头尤其显得老成。
听祖父说那个小老头是一个天底下的好人,自己家人都吃不饱还时常接济外人,有一些人还故意欺负他,说他们家里好几顿没有开锅了,那个老头就会把他身上的钱都送给那些人,有人故意问老头,你兜里还有钱吗?老头把几块石头乘人不备装进他衣服口袋里,他用手拍一拍,石头在他兜里互相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有,你听,有好多呢!”
腊月二十九那天,宋舜显来崔家送货时,英子也见过,是一个特别有精神头的小老头,说话有分寸,更喜庆,走路铿铿有力,祖父常常会对张伯说,“从地窖子里拿一坛老酒,给宋老板带回去尝尝!”
老头鞠躬感谢,但,他从不白要别人的东西,他会在账面上除去一坛酒钱,这让祖父常常念叨:好人呢,好人呢!
崔家大院年夜饭桌上的烧鸡和炸松肉都是那个老头做的,非常美味,至今回想起来还余味未尽,唇齿留香。
供桌子上还有一条鱼,与托盘一样大,预示年年有余;还有一块豆腐,预示福气满满;还有一汤锅的肉丸子,肉丸子上飘着细长的海带,预示家里老人长寿;还有一些炸面桃,还有一托盘的猪肉白菜馅饺子。
祖母忙活完了,她就带着崔家大院的女眷在后院的客厅里磕瓜子,闲聊天,她们聊的大多是孩子们的事情,聊的是明年哪个孩子该成家了,哪个孩子该上学了,该准备春天的衣服了,等等一些屋子里的事情,屋子外面的事情有崔家的男人扛着,不用女人们操心,自然乐得清闲。
这年下最高兴的还是崔家大院的孩子们,孩子们在院子里无忧无虑地跑着、追着、跳着,祖父的那只老黑狗也跟在孩子们屁股后面跳跃,欢叫。孩子们手里拽着一挂挂鞭炮,张伯手里抓着扫帚在他们屁股后面着急地追着、喊着:“小祖宗呀,可不能拖着跑,摩擦起电,轰,一声就炸了!待会俺还要挂到大门口去的,不够长,不够响,老太爷会生气的!”
张伯的话就是耳边风,还不如大门口墙角旮旯里的雪,一阵一阵风吹来,雪片飘飘洒洒,还能看到雪落下去的地方,有的落在高高的屋檐,有的落在高高的门檐,有的落在高高的院墙上,而张伯嘴里的话喊破喉咙都没看到落在哪儿?崔家大院里的孩子们依旧你行我素上蹦下跳。
年夜饭一过,英子父亲崔耀宗就带着两个兄弟,两个兄弟各带着自己的家眷,一一给祖父祖母磕头拜年,祖父祖母手里或者他们椅子后面藏着一堆的红包,无论是谁,只要是崔家人,或者丫鬟和长工都有红包,甚至那一些只知道吃奶睡觉的婴儿也有,红包里的钱都一样多。每逢过年丫鬟和长工一般都不会回家,他们几乎是商量好了似的留在崔家大院过年,也许为了那一个带着祝福与喜庆的红包吧!
当时三叔崔耀宏没有成家,祖母故意埋怨着,“瞅瞅,瞅瞅你大哥二哥,他们一大家子,得了那么多的红包,你就不眼馋吗?”
三叔崔耀宏嘿嘿笑着,也不去辩解。
给祖父祖母拜完年,天蒙蒙亮了,小辈又开始跑了前院,跑后院,英子跟着她的三个哥哥和大姐去给二叔崔耀聪拜年,二叔也会给红包,二叔给的不多,就几个铜板,那也不嫌少。
王氏常常在祖母眼前埋怨,“生意人脑瓜子好使,越有越抠!”
祖母也不搭话,嘴里也不偏向着谁,“过年就是图个吉利,谁还计较那么多?”
父亲崔耀宗不同,他红包里的钱虽然比祖父祖母红包里的钱少,但,要比二叔的多几倍,他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就这一天破费的多吗?舍得舍得,老娘们不懂,没学识,也就没有肚量。”
坐在一旁的王氏满脸不高兴,她听了英子父亲崔耀宗的话,她撅着嘴角一句话也没有,她再偷偷瞟一眼周围坐着的长辈,她丈夫崔耀宗的话让她挂不住脸面。
父亲崔耀宗急忙咧咧嘴角,向母亲王氏偷偷抱抱拳,“过了年涨了工资还不都是你的,看看,过年了,要高高兴兴不是吗?给个面子,不要生气,不要耷拉着脸,让小辈看到多不好,再说,又是长嫂,要有个长嫂的样子不是吗?”
听了父亲的话母亲王氏笑了,她笑脸迎着所有来拜年的小辈,她不仅把厚厚的红包分给每个孩子们,在孩子们准备离开时,她还不忘了给每人塞一裤兜的炒花生。
想起老家的年夜饭,想起老家过年“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想起张伯追着哥哥们的屁股后面焦急的呼喊声,英子脸上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俺给家里的信不知收到了没有?”英子站在楼道里,她抬起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她嘴里自言自语,“母亲好吗?侄子顺和弟弟英春长大了吧……张伯好吗?还有邱先生一家,他们还住在崔家吗?不知邱先生的学堂办起来了没有?”
突然,头顶上的飞机“轰轰”飞过,远处还传来了断断续续的“轰隆隆”的炮声,英子一激灵,不知又要死多少人?为什么要有战争?为什么要有侵略者?为什么那炮声不是鞭炮声?
夜黑了,青岛的巷子里没有一点过年的气息,只有黑暗里的胆战心惊,偶尔有几只鸟儿飞过昏暗的天空,那是被炮火轰鸣吓惊的鸟儿,这个时候它们本可以安安静静地躲在自己的窝里睡觉,可是,一个炸弹炸烂了它们的家,惊飞了它们的好梦,抖落一地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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