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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金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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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哽咽。阿容听得气都没能喘上一口,惊得只是说不出话。

「唉……好歹咱们林老大念着这些兄弟,救出城隍神像后立刻派人营救。金釵当时是什么模样我都不忍心说了,但总归是保住了一条命。后来,我又上观音山待了一阵子,没随他们去大稻埕。听那儿的朋友说,金釵身体復元了,可孩子终究……嗯,但这还不是最心痛的,据说金釵当时腹部伤势过重,大夫说……」

阿容着急:「说什么?」

祝秋棠未语泪先流,终于吐出了一句话:「说她可能终身不孕。」

然后她带着一身的疮疤,一个丧夫的寡妇,就这么隻身来到陌生的异乡。没有丈夫,没有孩子,没有死前仍是不肯肯定她的父母,看看这个崭新的地方,就是找不到家的感觉。

人说:异乡物态与人殊,惟有东风旧相识。可惜东风没有带给她相识的感觉,它为她带来一份新的生命,一个被遗弃的婴儿,哭声诉说了她们的同病相怜,想必她当时肯定是很激动的吧。

她抱起了那个襁褓中的婴儿,望了一眼故乡的方向,与她满身的疮疤,一併带走。

厢房内乒乒乓乓一阵乱响,小阿莲正在玩铜锣铃鼓,不知道从哪个箱子摸出来的,一边敲着,一边展现她的五音不全。陈金釵怎么捡到阿容的,祝秋棠自然不知,但两人似乎都有些心照不宣。祝秋棠又抹了把泪,阿容垂头不语。

那个当初将她抱回来,和她惺惺相惜的人,又怎会知道自己正盘算着怎么甩脱她?

祝秋棠勉强挤出一抹微笑,说道:「她当初抱回你肯定是很欣慰的。」

阿容「嗯」了一声,不再多说。这个字包含了她所有的罪恶感,那种天人交战的感觉又回来了,她不由得开始思考,我该走吗?我的决定是对的吗?如果我可以自私一点,我就不必承受这些愧疚……

祝秋棠看了窗外一眼,见天色已晚,招呼大家用过晚饭,给阿容自己一间房,大家纷纷睡去。阿容一宿无眠。

隔天,「年家班」为了下午的演出,很早便起来排练了。祝秋棠忙进忙出,让女儿跟着阿容一块,在厢房里等着。阿容其实有些不情愿,她不太会应付小孩,说些童言童语那更是要她的命,有多彆扭就不用说了。

这时,祝秋棠忽然开了门,瞥了女儿一眼,对着屋外一阵媚笑:「你这浑小子,长大了还这么不正经,你弟弟没来是不是?哎,那我给你件事做。」

然后她走了进来,一眼看到有点坐立不安的阿容,正不知要怎么哄这个叛逆小孩,乾脆手环着胸,显然非常困扰。祝秋棠早看出阿容彆扭,便道:「阿容,你待不习惯便出来吧,我让人给你交个班。」

然后她一把搭住门外那个轻浮公子的手,轻浮公子手一摆,没让她拉,从容不迫地走了进来。一进门,就见阿容面色铁青,瞪大着眼,那表情简直叫面如土色。

呵,不是冤家不聚头,这次不是林英堂,来了个比林英堂更棘手的人呢。

祝秋棠纳闷:「元祺,你怎么这个表情?」

然后她转过头去看了阿容一眼,偏偏这时候小阿莲又十分不识相地表达她对这个不尽职褓母的不满:「阿容坏!阿容不跟我玩!阿容不讲故事给我听!」

阿容真恨不得躲到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戏服当中,因为她又听到那阵熟悉的无耻笑声,来人正是赵元祺。祝秋棠还在纳闷,回头看看赵元祺,只见他笑如清风,微笑中带着一丝意犹未尽的戏謔,标准捉弄人的表情,问道:「你们认识?」

赵元祺微笑道:「何止认识,我答应要送这个小姑娘一个礼物呢。」

祝秋棠一愣,又看了阿容一眼,好像明白了什么,便转过头来,捏住了赵元祺的下巴:「你额!一天到晚就知道捉弄小姑娘。」

然后祝秋棠不再要阿容出去,笑咪咪地说道:「你们聊,我去忙啦!」把门带上。

祝秋棠离开后,厢房就陷入了寧静,连小阿莲都反常地安静下来。阿容总觉得心脏有点承受不住,准备要拔足离去,赵元祺终于开了口:「真荣幸啊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阿容听他语带调侃,忽然有点生气起来,几天前那个羞耻感全都回来了,于是勉强让自己保持镇定,当心不要着了他的道,十分认真地想:「我一定要抓住这傢伙的把柄。」故作冷淡地说道:「你来看戏吗?」

赵元祺觉得有些可惜:「唉,居然不生气。」然后他微微一笑,利用这抹微笑重新拾回他的游刃有馀,避而不答:「小姑娘,我们好像都还没好好打过招呼呢,方才我听老闆娘叫你什么……阿容是吗?这样吧小阿容,我们先来说说你的事吧!你出身哪里?前天为何会出现在龙山寺?咱们冰释前嫌才能做朋友嘛。」

冰释前嫌……阿容翻了个白眼,立刻反驳:「那为什么不是你先说你的事?你又为何出现在龙山寺?」

赵元祺微笑:「要我告诉你也无妨,但我想先知道你的事。」

阿容反驳:「问别人来路之前,应该先说自己的吧。」

赵元祺面不改色:「但我想先知道你的。」

阿容强硬:「如果我不说呢?」

赵元祺眸光一动,他那细长的眸子闪着一丝金光,好像永远都带着几分戏謔。他刚刚其实就是随口一问,当个开场白,没太在意阿容为何会现身龙山寺,谁知阿容竟当场削了他的面子,于是微微一笑,仔细打量着她。对手的强硬激起了他的挑战欲,让他彻底认真了起来,脑中浮现一个非常霸道的想法:「你越是不说,我就越要让你说。」

赵元祺点了点头,好整以暇地走到一边长椅上坐了下来,话音中带着一丝挑衅:「要知道你的底细还不简单,我去问问老闆娘,关于你的真相不就一清二白了?你何必这么固执呢?」

阿容有点火:「那你就去问老闆娘啊,干嘛一定要我说啊?」

赵元祺好像被逗乐了:「不不,这意义不同啊,小阿容,要从老闆娘那里问当然可以。但我是在问你的事,不从你本人嘴里问出来,那可不太没成就感了吗?」

阿容火气又上来了,什么鬼成就感?赵元祺的挑衅瞬间拨动了她的反骨,他越是要她说,她就越不肯说,点点头:「嗯,那我就偏不说,偏不让你得到成就感,偏不让你称心如意。」

赵元祺微笑,十分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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