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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绮蛇香,我亦可不计较,你一直以来的瞒骗。我知道你有苦衷,知道你不得已。”他抓住书页,骨节用力到泛白,脆弱的古籍在掌心里皱碎成一团,“只是你……你这样痛楚,为什么不试着告诉我?你不相信我会帮你?还是……你对我只有谋算,并无情意?”
知道她姐姐如何惨死,明白过来她为何痛恨林氏之时,他第一个反应便是心痛。
心痛她背着这样沉重的仇恨,一步步在后宅里困苦挣扎,日日对着仇人强颜欢笑。她本不必如此辛苦,她明明只需要对他开口求一求,别说对付林氏,便是再为难十倍百倍的请求,只要她说出来,他难道会皱一下眉头?
除非,除非她从始至终,从未相信过他们之间的感情。或是……她对他,从来就没有过任何爱意。
顾倾望着薛晟的脸,那张脸英俊,冷硬,线条分明,他是林氏爱了五年的男人,是世家贵勋,是如玉公子。
他这样好,原不该卷进这段不堪的仇恨里,成为她拿来对付林氏的棋子。
她利用了他,欺骗了他,也伤害了他。
薛晟凝眉道:“倾城,道允和林氏被发现的那天,你站在人群之后,听到他们议论薛家,奚落于我之时,可曾有过一丝悔?”
他垂首,摇了摇头,“不,应当问你,当你做这一切的时候,可曾有一刻,想到过我?倾城,你心中,可曾有我?”
那日旷野之中,苍穹之下,他问过她是否真心。
但这一刻,他已然知道了那个真正的答案。
可他偏不死心,他定要再问一回。
只要她说喜欢他,哪怕曾经有那么一瞬,为他动摇过,心悸过……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就甘心这一生做她的囚徒。又何妨?癫狂的爱一场,又何妨?
“五爷已知真相,又何苦?”她负手在背后,手指掩在裙中缓缓握成拳,“我顾倾城,自知身份,从不敢奢想……仇恨满心,拿什么盛装感情?”
她扣住袖中的手,仰头提声道:“倾城……未曾悔过。亦不曾,爱过任何人。”
她缓缓蹲跪下去,双膝落在光滑的砖地上。
“恳请五爷大人大量,放我走吧。”
作者有话说:
反噬卷终,下一卷韶光
第61章
倾城离开薛家大宅那日,天上飘着雨丝。
她事先没有对任何人讲,自己将要离去的事,知情的只有凤隐阁的雁歌和雀羽。与她交好的小圆、明心等人,她并未去告辞说明,既然不会再回来此地,又何苦留下眼泪和牵挂。
大奶奶杨氏派了身边的侍婢翠玲出来,递给她一只装点心干粮的口袋和几身衣裳首饰,说是夫人的意思,感念她陪伴了薛晟一场。倾城听她如此说,便知薛晟并未向家里解释二人之间的事。大抵,大夫人等还以为薛晟仍介意她是林娇的婢女,所以无法与她继续下去。
这些年为了好好活下去,为了早日复仇成功,她利用过很多人,未来她想换个活法,更放松,更自由,不必负担任何心理压力,不必再伤害任何人。
她留下干粮,将首饰和衣裳退了回去。她与薛晟相处一场,他原不欠她什么,被她从头利用到底,又如何能拿取薛家的东西?薛晟给她的那些银票,也都留在床头没有带走。她想清清静静的离开,不能再欠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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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她并没有离开京城,在一家药堂找了个帮忙晒药打杂的活计,工钱一半自己存下来,一半仍按时送到邓婆子手里。当年她求邓婆子庇佑,曾向其许诺过,会帮她照顾幼文。
转眼半年过去,这六个多月里,京城发生了许多事,林氏被家中报了“失心疯症”,人被迁去林家郊外的别庄上,有人偶然看见夜半时分她穿着大红锦袍披散头发坐在墙头唱着歌,口中咿呀咿呀听不分明唱的是什么。林参议在一次酒后堕马受了内伤,自此称病在家。林氏一族没多久就被整个京城遗忘掉了。
广厦倾颓,不过朝夕。
大半年后,药堂东家因故回乡,留下一些药草和医书。倾城数了数自己身上剩余的银两,如果省吃俭用一点,这些钱足够支撑一年半载,她想离开京城,回故乡云州去瞧一瞧。
入京之时,是姐姐一路护着她。如今离京而去,孑然一身,身边连个作伴的人也未有。
她不留恋京城,在这里的几年,她没能留下什么美好的记忆。
如今带走的,也只有几本医术,一路为她排遣寂寞。
出城那日,薛晟接到了消息。
雀羽神色落寞地站在案前,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问他,“顾姑娘还会回来么?”
薛晟没有答,甚至没有抬眼,他执笔在纸上落下批注,仿佛没有听见。
他早知会有这一天。
雀羽不知道的是,半个时辰后,薛晟策马跨越大半个京城,站在安南门城楼上远眺去往南边的官道。
行人络绎不绝,城门楼下熙熙攘攘,犹记得那日他出城亲自来迎她回伯府,二人牵着手一同跨过朱红的门槛,一切仿佛还在昨天。
而今她远走云州,不知此生还会否有机会再见。
这半年里他虽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可她做什么,见什么人,过什么样的日子,他一一知晓。他派人暗中守护着她,担心林娇的情况反复会对她不利。有时他的马车会刻意绕路经过她做事的那间药堂,甚至也派眼生的属下去找她采买金创药等。
无数次他撩开车帘张望过去,看见她在堂中忙碌的身影,心里有一块地方,虽然隐隐作痛,可毕竟还能见到她,知道她安然无恙。
如今,她离开了。心口那处仿佛被生生挖去,空落落的,只有无尽的凉风呼啸着灌入进来。
他站在城楼上对着看不见尽头的蜿蜒小道发呆,随行的人不敢扰乱他的思绪。
银杏叶子落了一地,风拂过鬓边,又是一个冬天,悄悄地来临。
倾城一路乘船到云州,路上耗了十余日。起初几天晕船晕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同行的一名陌生大嫂瞧她脸色苍白,递了水囊给她,上下打量她道:“妹子,你是晕船,还是肚子里有了?”
她笑着摆摆手,“我不习惯走水路,从前乘船也是这般。”
夜里她躺在挤满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