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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舞蹈(1979年2月15日)_罗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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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打他妻子的是砰砰,不是你,他说。

——不,是咱开枪打了她。

——在哪儿?我问。

——还用说?肯定是他血逼的脑袋。对,脑袋上。

另一个人,不是发疯的那个,他放声大笑。我心底里,比心脏更低的底下,我也有点想笑。

——你开枪打了他妻子的脑袋,但还是没有杀死她?中情局训练了你两个月,你连一个女人都杀不死?我们在电影里看见的他们那些厉害本事都去哪儿了?八九个人拿着冲锋枪都杀不死一个人,那算是什么操蛋训练?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啊?录音室里的十个靶子?

这时我的女人说,但是爸爸,你是个会思考的人。

我望过去,觉得看见她站在峡谷顶上,但那里什么都没有,连一棵树都没有。冷风刮进通道。我发誓我看见它在我们头顶停顿了一秒钟,然后再俯冲下去,但冷风没有颜色。那首歌跳出收音机,也俯冲进了峡谷。轻轻地来,带我穿过夜晚,影子。我和托尼·帕瓦罗蒂开车赶路。不,我在出租车上,身边有三个人,但没有托尼·帕瓦罗蒂。不,托尼·帕瓦罗蒂走了。不,他就在我身边。不,他在陪审团的三个人背后。我们在迈克格雷戈峡谷里,他就在我眼前。他望着黑夜,我们不在车里。歌手也在,他,还有经纪人。说话啊,经纪人,吹几句牛,让我知道你还在。咱没朝他开枪。咱开枪打的是他妻子,放兽还在说。我觉得我像是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撞见的话题早就不是我离开时的那一个了。但我没有去任何地方。我就站在这儿,风在峡谷顶上像鬼魂似的呼啸起伏,我能看见它,我不能看见它,我在想是不是只有我能看见它和不能看见它,风升到峡谷之上,仿佛准备起飞的鬼魂。

——屁话听够了。你们认为他们怎么样?有罪还是无罪?

有罪的声音响彻峡谷。我环顾四周,从第一个看到最后一个,一个一个数过来。一……三……五……七……八……九。九?我又看了一圈,见到八个人。我眨眨眼,在闭眼和睁眼之间,我确定我看见了九个,第九个像是耶稣。不,超人。不,中情局特工?眨眼,爸爸,再眨一次,眨掉幻觉。眨掉幻觉,下达判决。

——本法庭判决——

——这不是他血逼的法庭。

——本法庭判决你们有罪。

——你们不是他血逼的法庭。我要正义。

——本法庭判决你们有罪。

——你们这些人都去死吧。你和他还有他。随心所欲强迫别人做事,然后——

——你们全部被判决死刑。这是一个文明的法庭。

——顶上的人逃掉了,可怜的人受苦。

——现在要受苦的人都是因为你。

——他没有受苦。他现在就像锡安的狮子。

——托尼,把这个狗操的家伙带走。

托尼把破布塞回放兽嘴里,拖着他转身就走。托尼甚至懒得逼放兽走路,只是揪住他的衣服拖着他,就好像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两条腿拖在背后。他拽着放兽走向我,我朝歌手点点头。我以为女人会离开,但他们都留下观看。今晚我第一次走向歌手。他知道我要干什么。他点点头就可以表达好或不好,但他必须亲口告诉我。被侵害的人是他,他必须选择如何拨乱反正。经纪人见状让开,因为这是我和歌手之间的事情。他看着我,我看着他,时间凝固了一秒钟,我看见一道闪电,听见一声霹雳、一声噼啪和一声嘶嘶怪响。我在路上,旁边是三个男人,但没有帕瓦罗蒂。歌手时隐时现,仿佛电视信号出了问题,他的眼睛冒出火光。我摇头摆脱幻觉。我没有感觉到风吹在我身上。冷风,仿佛我们在海边。我摇头摆脱幻觉。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插在我背后口袋里的是枪,我从背后拔出枪,抓着枪管递给歌手。我等他接过枪。我看一眼放兽,看一眼歌手。他的手甚至没有颤抖。他甚至没有点头表示拒绝。他转身走开,经纪人一瘸一拐跟上。我希望他在走前能知道罗爸爸会保证正义得到施行。我扣动扳机,他的脚步停顿了一秒钟。在某处的演出中,dj高喊:“朋友们准——备——好——了吗?”放兽的尸体倒在地上,我把枪插回背后,歌手却没有转身。放兽躺在地上,后脑勺的弹孔淌出犹如婴儿呕吐物的浆液。风打着旋来回地刮,仿佛美国的龙卷风。

我们在海滩上,我能闻到大海的咸味。但麦克格雷戈沟渠并不在海边。歌手和经纪人走了。他是什么时候开车离开的?我一眨眼他们就不见了。我摇摇头,我又走神了。我望出去,见到他在白人国家的床上,房间所在的屋子外面是通向崇山峻岭的长路,这个地方像是来自童话书。我再一眨眼,另一个男人走向我,不,不是歌手,这个人瘦得皮包骨头,是个黑人。他走到我面前,呼吸间带着大麻和食物的恶臭,他说,戒指在哪儿?国王陛下的戒指在哪儿?我知道你看见了。我知道你见过他戴戒指。他把他血逼的戒指放在哪儿了?我想知道,戒指不能和他一起回到泥土里,你听见了吗?我要那枚该死的戒指。我有权拥有它,我有权成为孟利尼克皇帝陛下的活身,他是以色列统治者所罗门王的后裔,将创世之火送回示巴女王的肚皮里,他这么说,径直走向我,我的视线穿过他,风越来越寒冷和喧嚣,比风暴还要猛烈,但那不是风暴,而是大海,我颤抖得非常厉害,幻觉转瞬消失,麦克格雷戈沟渠重新变得清晰。我的枪摩擦我的后背,开枪的余温还在,枪管插在皮带里,两个刚当过陪审团的男人绑住另外两个犯人,仿佛他们是要被拖回牧场的母牛,女人没有离开,依然在观看。我看着她们看着这一幕。我想知道是什么让女人想看坏人的下场。也许是因为没有女人目睹的正义裁决就等于没有发生过。

但是啊爸爸,你是个会思考的人,我的女人说。

我听见她的声音,但看不见她的人。他们绑住两个犯人,拖着犯人走进树丛。没有敲鼓,没有仪式,没有音乐。他们把绳索的另一头扔过同一棵树的两个树杈。这儿为什么有个白人?他为什么在他们背后望着他们,他为什么转身望着我?他望着的时候,风变冷了。两个犯人站在两张高脚凳上,他们颤抖他们尖叫。他们颤抖得太凶,高脚凳随之抖动,高脚凳只要抖动,他们就会尖叫。没有发疯的犯人以为他只需要收紧颈部,绷紧脖子上的每一条肌肉,高脚凳倒下时他就不会丧命。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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