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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都十分殷勤客气。觉禅氏也无心照看,只在这里喘口气,见脸上肿得眼睛都被挤在一起的香荷说害怕,一边心疼地给她抿好头发,一边苦笑着问,“你怕什么,怕郭贵人再来找麻烦?”
香荷摇头,指了指那边屋子说:“那拉贵人住过的,奴婢怕。”
觉禅氏冷笑道:“地震是上天之怒,既然是老天爷收她走,必然是收得干干净净,哪里还容得她回来找麻烦?再者鬼魂有什么可怕的?香荷,这世上最可怕的,是活人。”
说话的工夫,屋子里的一切都准备妥当,敬事房来的宫女太监十分和气,似乎是李公公特地嘱咐过的,又留下两个小宫女让觉禅答应使唤。不知不觉的,觉禅氏的境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再后来原先的东西也被整理干净送过来,衣服被褥都好好的,只是砸坏的东西不能再拿来,内务府送来些新的器皿让摆放装饰,觉禅氏私有的金银首饰也没缺太多,唯独一件东西没了。
她最心爱的那只玉镯没了,当时脑中一热就只想弄死郭络罗氏,等她回过神再去找,不知是不是已经被太监宫女清扫干净,断了的镯子不见了。
“算了。”
冷静下来后,觉禅氏对自己说了这两个字,今生与容若注定无缘,还留着镯子做什么。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两天后李公公来看她,把用金子镶嵌修复好的镯子送还给了她,笑盈盈说道:“奴才听说您是瞧见这只镯子坏了才发怒出手伤了郭贵人,奴才总要一五一十地去万岁爷跟前回话,万岁爷说兴许是您入宫前家里带进来的稀罕之物,哪怕不值钱也是个念想,让奴才找内务府的工匠用金银衔接起来又修好,这会儿送来给您,请您收好了。”
且说那天李公公跟着荣嫔、惠嫔过来,打听清楚前因后果,就顺手把那几截断了的镯子拿走了,回过头去皇帝面前复命,特意提起这个,玄烨便让他把镯子修复一下,送还给觉禅氏。李公公从皇帝小时候起就跟着他,江山大事上他或有不懂的,难以揣测圣意,可这后宫里的事儿,皇帝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该怎么做。觉禅氏貌若天仙,宫里近几年都没有过这般绝色,皇帝是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能不动心?
可谁也不知道这只镯子背后到底是怎样一段故事,李公公的好意和自作聪明,此时此刻只勾起了觉禅氏心底无可奈何的苦涩,甚至觉得是滑天下之大稽,皇帝竟然给自己的妃嫔修复她和其他男人的定情之物。
而这件事但凡说一个字,就是死。
李公公更殷勤地笑着说:“内务府才做好了您的绿头牌,觉禅答应准备着吧。”
觉禅氏的手正要触摸到镯子,李公公这句话说出口,她浑身一哆嗦,手也僵滞了,多少的情绪一起涌上来,只呆滞地看着李总管。李公公还以为她是乐坏了,笑着躬身让她准备着,之后就走了。
香荷送客回来,脸上伤还没好的小丫头欢喜得活蹦乱跳,扑在主子膝下说:“恭喜主子,主子,咱们终于要出头了。”
觉禅氏的眼泪扑簌簌而下,香荷慌得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太高兴才掉眼泪,可是越问主子越哭。最苦的日子里都没怎么掉过眼泪的人,此刻竟哭得不能自已,甚至从炕上滑下来,蜷缩在地上大声哭,手里捏着早不是原貌的镯子,哭得浑身颤抖。
“答应您怎么了呀?”
香荷吓坏了,生怕好容易来的运气被主子这么一哭就没了,但无论觉禅氏如何痛哭,她无法左右皇帝的意志,也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她不可能活生生哭死,只能勉强笑着被送上乾清宫的龙榻。德嫔的话她还记得,她不能反抗,不能让皇帝不悦,惹怒了皇帝,但凡有人去查,去翻她的过去她的曾经,容若就一定会被牵连。
她必须让皇帝喜欢自己,喜欢自己,哪怕翻出过去的事,那也仅仅是过去,她要让皇帝知道,现在的自己,只属于紫禁城里最至高无上的男人。
红烛高照,端坐龙榻,脚步声声声近,觉禅氏的心一下跌入无底深渊,牵扯的剧痛让她幡然醒悟,原来在翊坤宫被郭贵人折磨的自己尚有血有肉,而从帐子掀起的那一刻起,她这一辈子都要活成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可后悔,已经来不及。
这一夜,子夜时分电闪雷鸣暴雨如注,之后接连几天大雨不停,内务府绿头牌上也日日都是觉禅氏的名字。雨霁天晴时,昔日默默无闻的觉禅答应,已然摇身一变升为常在,清清静静地住在皇城偏僻的那个角落里。
众人皆知觉禅氏有国色天姿,也知她曾经受过的折磨苦难,在唏嘘她起起落落的人生时,不乏好事者盼着夏日过去太皇太后回宫,好看看昔日圣宠的德嫔眼瞧着这光景,会是何种心境。到底是绝色佳人,皇帝对觉禅氏的眷顾并不亚于曾经的乌雅氏,六月前的日子里,乾清宫龙榻上,再无六宫旁人什么事。
六月初,李公公奉旨赴行宫向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来时娘儿几个正在摸牌取乐,独不见德嫔在跟前,恭亲王福晋说:“李公公不知道呀?还以为万岁爷时刻瞧着这里的动静呢,德嫔娘娘病了十来天了,前些日子老是下雨,被雨扑在身上着了凉,身子烧得火炉似的,这几天才见好了。”
太后也嗔笑:“皇上必然是忙国事,连皇祖母这儿也无暇关注,可是李总管你怎么回事,也不派人瞧着?咱们还眼巴巴地以为宫里头什么都知道呢。”
相反的,太皇太后这里却大概知道宫里有些什么事,此刻瞧李总管笑得一脸尴尬,冷声问道:“你这一脸谄媚的笑,宫里头有什么好事,能让你这么乐呵?戴佳氏快生了吧,算算日子我们回去前,孩子能落地吗?”
李公公忙说戴答应要七月中下旬才临盆,也说皇帝让他来问一问,太皇太后几时动身回宫,太皇太后说德嫔身子不好,至少等德嫔养足元气才成。太后无意中玩笑一句,说怕是皇上想念极了。太皇太后却见李公公眼神一晃悠,便问他:“皇上近来有喜欢的新人了?”
李公公知道不能隐瞒,反正回宫早晚也会看见,只能将觉禅常在的事说了,尴尬地笑着:“也不是新人,早年就在宫里了,这些日子又遇见了。”
“什么觉禅氏?”太皇太后显然不大高兴,也许如今膝下孙儿多了,她不如从前那样随便谁侍寝都好,也可能是真的上年纪了,偏心岚琪就真的偏心得容不得旁人,听见皇帝眷恋新宠,又想连德嫔病了十来天都不知道,心下生气,将手里的牌一推,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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