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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默良久,陈珞咬了咬嘴唇说道:“若果然如此,也只得……只得认了。”
这一回,轮到我瞠目结舌。若说这古代的女子勇敢,却连见那人一面也畏缩不敢前,若说怯弱,却又敢将自己的一生就这么赌上去。
我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凭我个空降来的冒牌公主还能管得了十几个小姑姑的亲事不成?可是话却已不听使唤地冲了出来:“那也许……也许他心里已有了别人呢?”
陈珞神色一僵,呆住了。我知道,只有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只有这番心事古今如一。
小女儿家的心思变得就是快,方才还是一副说什么也不去见他的模样,现在又成了说什么也要先见上一面。她们俩因为和我分享了秘密,什么也不必瞒我,就和我商议起如何才能把徐德言找来。我人生地不熟,这些个事可就不如她们了,渐渐变成她们俩说,我一旁听着。
她们俩脸上还未脱尽稚气,说起这些事来倒也一本正经。我起先瞧着她们只觉得有趣,蓦地,又想起陈婤在这个时代也已是待嫁年纪,心中便是一惊。我使劲回想,可丝毫想不起关于陈婤的任何记载,在陈朝灭亡之前,陈婤是否已为人妇?若此事不久后真的来临,我又该如何?
我心里烦乱,没精打采,陈珞和陈琼见了只当我倦了,便告辞而去。
送走她们,我在屋里胡乱兜圈子,不知为何,忽又开了妆台抽屉,打里面抽出那张纸条。
“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那字迹极是清秀,宛如女子的眉目。此前我看到这纸条,只觉得好奇,如今,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会不会有朝一日,突然在我面前出现一位少年,红着脸诉说衷肠?我想着那情形,忍不住发笑,然而笑容在唇边漫开,却带着一丝莫名的苦涩。
唉,此番心事,古今如一。
过了一阵子,陈珞和陈琼又来找我。我瞧着陈珞满脸含羞的笑容,知道事情结果正如她所愿,也不由为她欢喜。
我知道陈叔宝很喜欢这两个妹妹,况且不是什么难事,张丽华自也乐得帮小姑这个忙。果然我跟她一说便满口应下。徐德言因是布衣,不久便封了太子洗马,婚期也定了下来。
因为这件事,我和她们两人关系越发亲近,三五不时的,我去她们那里,或是她们过来玩。
反正无所事事,我便开始练字,宫中有字画教习,都是名宿就任,教导有方,我学了几个月,原本那*爬字居然也变得有些模样了。陈珞和陈琼都写得一手好字,也不时指点,我们凑在一处,倒又多了一桩事做。
这日她们来了,又拿我的功课看,陈珞忽然笑道:“阿琼你瞧,阿婤这两个字,倒有七分像太子呢。”陈琼凑过去瞧了一眼,抬头瞅着我,也笑了。
我心里猛然一惊。
我知道她们看的是哪一张,那纸上写着“于林”两个字,本是我忽然来了兴致,照着那字条摹的。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
我想起数月前与陈胤在曲桥相遇,他复杂难辨的神情,欲语还休,那时我只觉得莫名其妙,此刻想来真相却是若隐若现。
难道,真会是这样吗?
这件事实在超出了我的想像,也无人可以细问究竟,只好先埋在心里。
懵懵懂懂的,我在陈宫中也已生活了一年,回想这一年,似有许多事情,然而细想,又似一片空白。宫中的生活,褪尽奢华之后,竟是全然无物一般。我常不由自主地想念现代的人生,虽然劳碌,却充实,可是又不敢多想。我仍然每晚仰望天空,但已不抱多少希望,可是未来会如何,也一样全然模糊。
祯明二年三月,陈珞受封乐昌公主,下嫁徐德言。她府邸就在建康城中,时常回宫来看望我们,每一回都见她面带喜色,显见得过得称心如意。或许,对于那时的女子而言,无论贵贱,那都已是完全的满足。
然而,我心里却总觉得莫名空落,难道我的一生会变成这样吗?
又过两个月,太子陈胤被废,张丽华如愿以偿,让我的哥哥陈深登上了太子之位。不过我想,她也并未满足,接下来大约还要谋求皇后之位,只不过,这些事我都懒得理会。
陈胤搬出东宫那日,我正在结绮阁上,遥遥望见那一个踯躅的人影,虽有宫女宦官簇拥,却依旧显得孤寂无比。
后来我已渐渐明白,像陈胤和陈婤这样的兄妹,虽是不便公开的事,但在深宫却见多不怪。我想起那张字条,他们之间也许确实曾经有过一段故事,只是,与我无关。
当我站在结绮阁窗畔,望着那个人影淡出视线,我忽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知,我清楚地意识到,我此刻身在古代,身在皇宫,身为皇族。
这一切不是梦,不会在一夜醒来便了无痕迹。
五月的阳光明艳如金,笼罩着远远近近的楼台宫阙,如乌沉沉的一大片阴云,明暗交接,令人目眩,无法看清前路。
然而,我清楚的知道,我将步入一段全然不同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