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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半天,还是摇摇头,“我说不清。”
她向前走了几步,修长的手指从花间拂过,纯白的花瓣如雪片般纷纷而落,自她艳红的身侧划过。“我觉得你也很特别,”她斜睨着我,有些意味深长,“你刚才跳的‘舞’是足球吗?”
“哎?!”我惊愕。
她分明满意我的反应,笑了,极力压低了声音问:“你也是‘穿’过来的吧?”
我的惊诧,就仿佛突然看见金光闪过,飞行器落在我面前,上坐帅哥一名双目放电:“亲爱的,你已经来到了三十二世纪!”晕头转向中,我结结巴巴,“嗯”“啊”了半晌,硬是吐不出一个有实际意义的字汇来。
房里好像有些动静,云昭训一把拉起我:“陈妹妹,到我那里去坐坐。”
我的神志还没回来,晕晕乎乎地任凭她带着进了一处宫院,坐定,宫女奉奶茶,我稀里糊涂地接过来就喝。茶还有点热,舌尖冷不丁给烫了下,好不容易滚了滚咽下去,那声憋了半天的惊呼才算出口。
云昭训笑了个张牙舞爪,我瞪着她片刻,忍不住也笑了个张牙舞爪。
然后,我们几乎在同时止住了笑,相对发出一声幽幽叹息。
只有我们彼此能体会到个中复杂的滋味。
“你来了几年?”她问。
我算了算,“三年多了!你呢?”
她叹口气,“十年了。”
“哇!”我立刻将她视为前辈。他乡,不,他世遇故知,温而酸的感觉袭上心头,几乎叫我落泪。
“你哪年来的?”她又问。
“2007。”我想想,补充,“2007年7月13。”13号又逢星期五,我这辈子也不会忘记这日子了。
“2007啊?!”她惊讶地睁大眼睛,“北京申奥成功了吗?”
我更惊讶,“成功了!你不知道?你哪年来的?”
她起初不答,手托着下巴,幽幽叹息,斜倚窗栏的姿态带着这个时代的慵懒和优雅,也透出只有我能分辨的独特气质。
“千禧年。”
我努力回想,千禧年,我是大学的新鲜人,男生在玩《暗黑破坏神》,女生泡在碧聊谈天,痞子蔡写完了《第一次亲密接触》,江南刚刨了一半《此间的少年》,感觉那样遥远。
“这些不重要了。”她托着下巴,神情有些茫然和感慨,“我来时二十四岁,身体十五岁,算来我还赚了九年呢。”
“你想回去吗?”我突然地问。
她对我的问题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只是并不回答,她放下手,把玩着腕间的条脱,油润的玉色泛着如沉暮涟漪般的微光,白如羊脂。
“一开始想,做梦都想。”她微笑,“你还没到那个时候呢,再过一两年你大概也会……不过我已经过去了。”
我忍不酌奇,忙取经:“怎么过去的?”
她不语,目光又望着腕间的条脱,洒金玉皮雕出巧色的龙凤呈祥,俗而美。我望定她温柔的神情,忽然有所领悟。
“为了……他呀?”我压低声音笑问。
她斜睨我,“你到底几岁了?”
“快十四了。”看她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我连忙补充,“但我赚得比你还多——整整十二年。”
于是她故意露出暧昧的微笑,眼珠滴溜溜地在我身上乱转,“那么,指不定那天就轮到你了……”
我立刻探过爪子去上下其手,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更分享着同样的秘密,自然而然亲密如多年好友。
她不耐痒,爆出一阵大笑,惊动了门外的宫女,往里探望。
“作甚么?!”她立刻喝斥,“退出去,不叫你们不必进来!”
说着,已经坐正了身子,将鬓角散乱的头发也拢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