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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一样,知道历史的发展,她当然也明白,最终登上皇位的绝非她的丈夫杨勇,而是杨广。明知这样的结局,却又无能为力地目睹着发生,情何以堪?
我没有说安慰的话,说出来也是苍白无力的。
我陪着她发一会儿呆,然后问:“你记得不记得,那是发生在哪一年?”
“不记得。”她苦笑,“来到这里之后,不知后悔过多少遍,当初不应该学医,应该学历史。”
“你学医?”我惊叹,“多有用。”
“又不是中医,有什么用?我就算知道阿司匹林是乙酰水杨酸,我又要怎么才能变出来?”
也是。
我沉默一会儿,回到原来的话题,“这件事,你告诉过他吗?”
云昭训摇头,“怎么可能明说?只能暗示。起初他根本不相信,现在也有点觉察。”
“那么,想办法阻止。”
云昭训看看我,“办法是什么?”
我呆住,是的,太多事都是说来容易。何况这是历史,历史真的能够改变吗?我也不知道。
云昭训忽然问:“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原来叫什么名字?”
“林青。你呢?”
“徐子颜。”
我们相视而笑,短暂的一瞬间,我们褪去了外壳,回复原来的身份。
“林青,”云昭训握住我的手,异常恳切,“如果,我是说如果有办法,需要你帮忙的话,你会不会帮我?”
我心中一动,“你是说……”
她摇摇头,“我现在还没有明确的主意,但是我想试试看。林青,如果将来我需要你帮忙,你会吗?”她的神情像一个急切要抓住稻草的溺水者。
我点头,“当然,我会的。”
她嘘口气,放开我的手,露出微笑,眼睛眯起来,弯成细细的弧丝,即使有了细纹,她看起来还是那般妩媚。
我们回到并州,一切回复如常。
王府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人也是。杨俊依旧隔几日来坐坐,来几回留宿一夜。我依旧每天画画、闲聊。一娘依旧不给我好脸色。府里的人依旧奉承我。
一日,杨俊兴冲冲地携了张图纸来,展开给我看。是一张八宝床,白玉雕砌,饰金,饰宝珠,一个角也会价值连城。这样的奢华,叫我吓一跳。
他微笑地望着我,“阿婤,你喜欢不喜欢?”
“很漂亮,”我老实地回答,“但是……”
杨俊正在兴头上,没有留意我的话风转折,在我犹豫的间隙,他打断我。“阿婤,只要你喜欢——”他那样温柔,“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我又吃了一惊,“这是给我的?”
“是的,当然。难道你不喜欢?对了,你总有好主意,你可以来修改一番,一定会更加美妙无伦。”
我彻底呆掉。以前他也常常地送礼物给我,我的梳妆台里、箱子里到处都是华贵的饰品。但是这一样,简直比结绮阁还要奢丽。不不,我已经超乎感动,几近惶恐。
然而,杨俊甚至不给我机会拒绝,他滔滔不绝地讲起这里该如何雕凿,那里又要怎样镶嵌。
我茫茫然地听着,心里只是想,我要这个做什么?我为什么要这样的一张床?我只需要一张普通的木床,有干净而暖和的被子,就足够。
他终于觉察异样,停下来,“阿婤,你怎么了?”
我吞了口口水,艰难地说:“阿袛,我不想要。”
他挑起眉毛,“为什么?”
我叹一口气,“这太……招摇。”
听了我这一句话,杨俊释然地笑起来,揽了我的肩道:“你真傻,我愿意让你招摇,这又有什么?”
我愿意让你招摇。我愿意。
他的所有压抑仿佛都发泄在了这些事情上,尽情地挥霍,尽情地奢华,因为除掉这些,他什么都做不到了。
我看他看得很明白,所以我心里有一缕微凉的叹息升起来。
“阿袛,”我握了他的手道,“你何须如此?我不需要这些,我只需要你。”我说的未尝不是真心话。
他十分感动,叫了一声:“阿婤!”久久无语。
但是他依旧坚持打造八宝床,我又劝了一回不成,只得由着他去折腾,心里不免嘀咕,就算这八宝床制成了,下一回又不知还有什么玩意儿?
这些日子,一娘看见我,脸色是越发差了,用脚指头想都能明白是为了什么。我不想这样,但我身不由己。这四个字,小说里倒是见了许多次,却原来,也有能套上我自己的这一天。
我的烦恼都发泄在画纸上。练习了那么多年,早已挥洒自如,连王府学士们都赞不绝口。沾满墨汁的狼毫狠狠地劈皴,拖过宣纸,墨迹狰狞,便有无由的快感。有时也不求形,只凶恶地批上几笔,然后团掉,心情便会好许多,像去掉了一个石块。
真儿看着我画画,奇怪地问:“六娘,你这画的是什么?”
我笑,“什么也不是。”
“那画来做什么?”
我想一想,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真儿满脸茫然。她当然不懂,其实我也只不过会嘴上说说,若我真的能悟到那样深,我就不会有烦恼了。
一娘差人来叫我去,这倒殊为难得,我们之间,虽然照旁人看来必定是水火不相容,但表面上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日子,到底还不曾撕破了脸皮。我自然去了。
她坐在榻上,脸朝着另一侧,故意装着不觉察我进来。我只得立在地上。等侍女大声传报了,她才转过脸来看一看我。
我如常敛衽为礼。
旁边的一个婆子忽然冷笑,道:“可见平日里众人对王妃说的都不假,王妃还不信,如今瞧瞧,见了王妃也不参拜,这是什么规矩?”
一娘绷着脸,不作声。
咦?要借题发作?我转念想了一想,道:“是妾失礼。”便依节日大礼,重新参拜。
我跪伏于地,一娘在我的头顶,她不叫起,我不能起来。
一娘慢吞吞地说:“有件事,我要问你。”
“是。”
“殿下在制八宝床,你知道不知道?”
我无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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