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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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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引荐,我们认识了施南的皇帝。」

「施南皇帝十分谨慎,暗中调查了我的身分后起了疑心,又因为一位曾经出使苎萝的使臣说我长得与我娘十分相像,使他更加怀疑。当时苎萝宫中的那场‘圆月之乱’的消息虽被全面封锁,却还是有不少风雷风语传到了施南人的耳中。我不知道施南皇帝是怎么逼问裘叔,他最终还是把我的真实身分说出来了。」

「施南人竟然没有为难你?」

「我不过是个落难的无助孤儿,要我死已无意义。施南皇帝就公开说我是他的义子,将我带到皇宫,如一般皇子般抚育成长,一晃眼就过了十一年。」

康种长呼了口气,「当年我听到消息说,你娘和你都被反贼杀害,十分孤疑,但皇宫毕竟不是我能调查的地方,岳郁庭又表现得十分衰痛,就勉强信了。直到七年前,我收到一封神秘的来信,说明了当初宫内发生之事。我简直不敢相信,但是几经调查,确认信中所言无误。我真不懂,为何他为了坐稳皇位,竟然能如此泯天人性,违背人伦?连自己的结发之妻和亲生骨肉都能痛下杀手。」

说到激动之处,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案。

此时楚澜光霍地站起,两步奔到门口,猛地将房门一拉——

门口站着的是呆若木鸡的易微尘。

「有人偷听?」康种变了脸色,将那柄剑一下抽出,剑光霍霍,沉声道:「绝不能留下她!」说罢,剑尖已经刺向她胸口。

易微尘仍为自己无意中听到的事心惊,又被闪着冷光的剑吓得征征地完全没有反应,楚澜光如闪电般将她一把接入怀中,急喊,「这是我的人:」

康种的剑停在半空,「你的人?」他又看了眼惊魂未定的门外人,以他老辣的目光,一眼就看出这是个易权而算的女孩子。「但显然她是刚刚才出现在这里的。你我所说之事关系重大,她若是靠不住……」

「她当然靠得住。」楚澜光紧紧摸住易微尘的手,将自己的胸睦迎向外会的剑尖,「今日我们所说的已经够多了,您先请回吧,我们再约定下回见面之日。」

康种将剑慢慢收回剑鞘。「好吧,你记得,有事情就到这凤求凰来找我,这里的鸨儿是我的心腹。」

他紧紧盯着易微尘,从她脸上看到的震惊和惶恐让他疑心重重。

「这女孩子真的可靠?」他颇不情愿地将剑放回桌上再次问道。「你记住我的话,成大事者绝对不能威情用事。你有一个心狠手辣的爹,若是你也想成大事,就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楚澜光却神情庄重地回答,「但我也有一个温柔善良的娘。」他不想跟那男人一样。

康种一震,低下头疾步走了。

「吓到你了吧?」他绽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望着易微尘。「怎么去而复返?」

她望着他,眼神中的惊恐未退,有干言万语要问,但她的嘴唇贪张了好一阵,只说出一句,「公主被人抓走了。」

易微尘向楚澜光讲道了岳云霓被人抓走的过程,他皱着眉头听了半晌后,问:「领头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长得……三十岁左右……脸方方的,看上去有点凶,有点冷摸,穿着一身黑衣服……」她努力回忆着,「他手下还有不少人,看起来都气势汹汹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抓人不说,竟然还拿着一幅图,看了一眼,就出手抓人。」

「抓人还有图?」楚澜光觉得事有蹊跷,想了一阵子,拉起她说:「走,先回宫去看看。」

「我不敢回去。」易微尘吓得忙摇头,「万一公主真的丢了,我怎么对皇上皇后交代?」

他安慰她,「你放心,就算公主真丢了,也怪不到你头上。」

易微尘咬着唇,「怎么可能不怪罪?我毕竟不是正牌的公主,但公主可是货真价实的金枝玉叶啊!她出了事……我是第一个逃不掉的。」

「你现在可关系着两国的外交局势,皇上既然已经把你许给了施南,你就算是一半的施南人了,不会那么容易就动你的。更何况,现在也不能确定公主是真的丢了,你不要摆出一副好像天就要塌了的样子。这样吧,我们先悄悄回去看看,如果他们真的为此要罚你……我就把你偷走,如何?」

「偷走我?」她听不懂。她又不是一件东西,怎么可能会被偷走?

「你不是不想嫁到施南去?如果公主丢了,你又怕被问罪,我就偷走你,这样反而一了百了,多好。」

楚澜光轻描淡写的口气,依旧有种天大的忧愁都能化解的信心,但易微尘这一次笑不出来。

她望着他,良久,才垂下眼,用轻如微风般的声音问:「你是要造反吗?」

他眯起眼,握着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一下,「微尘,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罪名吗?」

「所以,我怕你背上这个罪名。」她依旧垂着眼。

他盯了她好一阵子,问:「你刚才听到多少?」

「断断续续,其实也听不大真切……但是,我听到你们说到什么圆月之乱,说到施南,说到陛下对自己的结发妻子和貌生骨肉下毒手……」

她的嘴倏然被他捂住,只见他无声地笑了笑,「行了,你听到的已经够多了,也许我的确应该杀了你。」

易微尘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他,里头没有恐惧,只有深深的衰愁,仿佛在说——「杀了我也无所谓,只要你别伤到自己。」

这眼神让楚澜光忧若回到小时候。

他和一直照顾着自己的裘全来到忻州的一座小山上,裘全抓到一只小鹿,要他射死。但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拉开弓静,他说:「这小鹿不会伤害我,我为什么要让它死?」

裘全却说:「你永远不知道能置你于死地的是什么?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学会狠心,对一切的人或动物,都要下得了狠手。」

那只瑟缩着,挣扎的小鹿,有双无辜含泪的大眼睛,就像此刻的易微尘一样。

他盖在她唇上的手,此时不由自主地滑落到她的脖颈上,那柔细的脖子,如柳枝一样不盈一握,好似只要一阵狂风就可以吹折。

楚澜光再望向她一一州地的眼神依旧清澈,全是裙赖。

她信赖他?为什么?

即使在性命交关的时刻,她仍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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