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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圣女守教,教主守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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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

他在她身后静默片刻,却问:“那我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不看他,“我根本不知道、不了解你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笑出声,“我是坏人。”

她蓦地抬眼,乌眸对上他那双笑意未敛的青瞳,就像五年前第一次见面那样,定定地、清晰地凝望他。

情在本而易阜,物虽末而难怀。短短的前缘,今时的重逢,她对他的了解不深,一点也不深。他若即若离的态度她并不打算去深究,他们之间仿佛隔着一层纸,就看谁先去捅破。或许,他们都在等一个时机,一个适当的时机。

达摩只屐归西,是有情。他呢?

花牙又开始黏起华流来。她才四岁半,还没到读书的年纪,最多就是每晚被花水然捉着认字写字,写得最多的当然是她自己的名字。自从“白螺叔叔”升级为“白螺爹爹”之后,她索性天天一睁眼就往上上楼跑,不到黄昏不回家。

来来去去,五天过去了。花水然不知道女儿整天待在上上楼干什么,孝子怎么闷得住?没想到花牙从猩包里掏出几张纸往桌上一摆,小鼻子快翘到天上去,“娘,这是我写的字哦!”

她拈起一张欣赏,嗯,有模有样,大有长进。

“谁教牙牙写的?”她笑问。

“是白螺爹爹。”

她这才发现每张纸首行第一个字写得工整洒脱,后面临摹的就嗯,不愧是她女儿写的,不错。

“娘,白螺爹爹会写好多好多字,蓬书啊,隶书啊,篆书啊,草书啊嗯,就是好多好多。他说写字有很多方法,单是篆书又可以分龙虎篆、麒麟篆、鱼篆、虫篆、乌篆、鼠篆还有”花牙搔搔脸,小脑袋显然记不住太多。

“牙牙,这张写的是什么字?”她展平其中一张纸。

“白螺爹爹说这叫悬针书。娘你看这一竖,他说握笔的时候两肩要平,手腕用力,不是胳臂用力耶。”

麻豆她是说麻烦,以前教牙牙写字的时候她难道说过胳臂要用力吗?

就这样,花牙继续黏祝华流,她也天天从女儿的小嘴里听到他每天练字练字加练剑。青棂绝妙自从追习非酒走后,似乎离开了太平府,这件事暂时就这么了了。她每天忙于小铺的生意,或是到粮店买糯米,再不就定期将新鲜的糯米圆送到甘泉山庄,被沈谨撞上还要闲聊几句。她在太平府的日子似乎回归原位。

她没问过他何时走,牙牙依旧每天往上上楼跑,回家总是哼着歌笑眯眯。她每天可以见到上上楼的伙计在牙牙进门后才离开。

有时店里没客人,她会想想他们之间的那层纸。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也很相似:谨慎内敛,小心翼翼得几乎到了胆怯的地步。但相似之人不易交心,那层纸顺其自然吧。

但她想顺其自然,天却不会尽从人愿。三月二十六这日,因为她买了三袋糯米等送货,所以对日期记得特别清楚,晌午的时候,牙牙气冲冲跑回来,嘟囔:“娘,有个人要和我抢白螺爹爹。”

他对牙牙如此容忍,她知道,也记着。

细问之下,才知今日祝华流出门,牙牙跟屁虫一样跟着。似乎是牙牙想吃糖葫芦的时候,一名与牙牙差不多年纪的男孩突然冲上来抱住祝华流的腿,嘴里叫的竟然是“爹”。

她眉心一跳,心头升起不妙。感到肩后有些寒意,她倏地转身,只见门外站了一男一女,服饰皆异于汉人。那名女子嫣然一笑,“左护法天女,多年不见了。”

她心头虽骇,表情却一丝不变,沉稳笑道:“多年不见了,孟罗。我早已经不是护法天女,你的称呼我担不起。”

摩奈圣教右护法天女孟罗和护法天卫之一的守牙同时出现,只说明一件事——圣女沙夜思到了。

摩奈圣教一向双分制教——圣女守教,教主守律。一般情况下,圣女不会离开教坛,除非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你知不知道,自从你离开圣教,左护法天女的位置一直悬空,多少姐妹想侍候圣女和少主却没有机会。想不到”孟罗走进铺子,“你居然在这里”她环顾小得只能与麻雀媲美的铺子,摇头。

麻豆,又关我事?她默默在心里念了句,垂眼道:“左护法天女早在五年前就死了,两位”

“这是你女儿?”孟罗打断她的话,睁大了眼睛与花牙对视。

“是。”

“她爹呢?”

“死了。”她微不可察地皱起眉头。为什么总是有人喜欢问这个问题,麻豆。

“真可惜”孟罗将视线转向她,“她的年纪和少主一样。”

“谁和他一样,呸呸呸呸呸!”花牙在她身后露出半截身子,冲门外吐舌。她看向脚步没动过的守牙,在他身后慢慢走出一道小身影,约莫四五岁的年纪,灵眉星目,红唇齿白,好个翩翩小少年。

她瞪着小少年,心底只有一个念头:那层纸不用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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