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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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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到下、由里到外全在打颤,细细轻轻颤抖。

当她随他进入阁中藏琴轩,见到他所收的十三张名琴,她脑子发热,心更炽。

眸光静却激切地一一扫掠架上名物,忽地在最后的置架上看到两张再熟悉不过的七弦琴,她眸中陡然起雾。

“你在哭?”苗沃萌微侧半身,嘴角似笑非笑。

“没……”她忙否认,鼻音略浓道:“奴婢……没事干么哭?”

“也是。”他语气更淡,听不出真意。

她无暇去猜他思绪,稳了声嗓问:“三爷领奴婢来这儿,不知有何吩咐?”

“架上的琴需殷勤照顾,从今日起便交给你了,能做吗?”

她湿眸略瞠,定定望他,颊面渐红。

“做不到?”俊眉似不耐烦的一扬。

“能做、能做!我、我……奴婢做得到!”点头如捣蒜,两颗泪珠子立时滚出眼眶,她嘴却咧得开开的。

“能做这事,让露姊儿这般快活吗?”他冷不防地问,墨睫徐眨。“快活得喜极而泣了?”

“都说……没哭。”她深深呼吸吐纳。“三爷是主子,主子交代的事,奴婢听话照办,尽力办妥,没什么快不快活的。”

他静默了会儿,最后仅淡哼一声,薄唇又是那抹似笑非笑的弧。

陆世平鼓起双腮,鼻翼微微歙张,被苗三爷仿佛寸时都在试探的手段弄得有些来气,却也只能闷受着。

她……她瞪他、瞪他t……多少解解气。

“既是听话照办,那就做吧。竹僮们该是把工具都收进柜中了,你自个儿找找。”抛下话,他旋身便走至格窗下的长榻,不再理会她。

因见了他珍贵收藏而激荡不已的一颗心至此已稍平复,陆世平眸光犹追随他,见他坐上榻边,脱了丝质墨履,她不自觉便走近过去,蹲下来将他的墨履摆好,还厢手接过盲杖,搁置榻边角落。

她沉默做着,苗沃萌亦无话,只是当她直起身,眸光重回那张俊颜时,她心口不禁一悸,因他又在“看”她。

“三爷还需要什么?奴婢替您取来。”她呐呐问。

“不必。”他答得平淡,两腿已盘坐榻上。“我要的东西,大致都在了。”道完,他摸索着揭开一张青布盖子。

那张青布盖子从她进来时就摊开、占去一半的长榻,她原也不好奇它底下盖住什么,毕竟那十三张名琴、包括出于她双手的‘洑洄’和‘玉石’,早占满她心思,哪还能分神去想青布盖子下的事物?

然,此时掀开一看,她脑子里似又轰地一声,耳鼓直震。

青布底下是那一日她从火堆里抢出的木头,还有成套的制琴工具。

她两眼再往他脸上溜去,他像等她说些什么,但她抿抿唇仅道:“那奴婢先去做事,三爷若有吩咐,唤一声便可。”

苗沃萌垂下俊庞,淡笑应了声。

这一边,陆世平差不多是三步一回头,痴痴张望那块熏焦的木头。

不成的!不能胡思乱想!

她犹记得当日他所言——

即便是块破木头,也是‘凤宝庄’苗家的破木头……

木头落在他手里,他会待它很好,她没什么好担心。

深吸口气,她拍拍脸稳心,开始往角落矮柜里翻找。

果然竹僮都将工具收在里边,除了一整套制琴之具,还有整理琴具所用的毛垫、细棉布、木油和小挑子。

她将所需的物件摆上桌案,再小心翼翼地从第一张架上搬来那张名琴。

琴名‘若涛’,她是百闻不如一见啊,碰上它时:心里满怀虔诚。

她将琴仔细搁在铺了毛垫的案上,用小挑子理着琴首轸池和琴尾龙龈处的赃污,她心想,清理完后还得用细棉布沾点木油,好好帮琴身“浴洗”兼“滋润”个几番,务必让整张琴回复光彩。

她做得认真忘我,直到脸容陡扬,这才不经意瞥见临窗而坐的苗三爷。

她登时一愣,因真的忘记轩室中还有他相伴。

只是这么一瞥,她眸心湛湛,一时间竟难移开目光了。

翠竹在格窗外椅,绿绿幽幽,飘渺洒脱,他一身浅青盘膝而坐,怀中是那方奇木,尽管丧失目力,一双涧水澈目仍定定锁紧怀中之物。

掌中持小刨刀,他一下下削掉木头上的焦黑,刨下极薄的一层。

木头渐渐露出原材颜色,是红杉,枣红偏沉的色泽更是红杉中的极品。

如此的一幕,这般的好看……

她小心翼翼呼吸,下意识怕惊扰此时的他,心绷得有些泛疼,亦担忧他手中刨刀一个不小心要弄伤自己。

幸得自始至终,他手一直很稳,稳稳按住木头,稳稳刨削。

她见他放下刨刀,心神跟着定下,本能地吁出一口气,却见他再摸起一根小篾刀,刚落定的心“腾——”地又被吊高。苗沃萌不知是否觉出什么,身姿未变,俊庞犹垂,却淡淡抛出话——

“事做完了?”

“呃……还、还没。”喉儿一紧,嗓声更沙哑。“……就做。正在做。”

她赶紧收回视线,重新将心神拉回案上的‘若涛’,取棉布沾木油、仔细打着一层爆。

篾刀又削又剜,木屑剥离声细微响起,她一直倾听,然后时不时以眼角余光扫去,偷觑他的举动。

渐渐,她心又定下。

因他一直沉定如岳、沉静若水,让她渐又寻回专注:心无旁骛。

翠影格窗下的长榻上,男子制琴的手微乎其微一顿,俊庞犹自轻垂,脑中却已翻过无数思绪。

她是识琴、懂琴的,且还是个中高手,要不踏进这‘九宵环佩阁’时,也不会激切到难掩紊乱气息以及发颤的嗓音。

雅室里收藏的这些琴,在双目未盲前,向来由他亲手整理,之后逼不得已才交代竹僮们去做,然,理琴、养琴的功夫不一般,两个孩子学得还不到火候,而她,这个古怪的露姊儿,他状若随意地问她能不能做,她便理所当然地应承下来,语调欣喜高扬……她竟没问他一句该如何做?从何着手?

她不刻意掩藏,亦不主动坦言,仿佛要他解一道谜题,一点一点寻到提示,然后推敲她。若向她开口要答案,他便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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