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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听哥哥们说,习武之人,即使是在极暗的黑夜里,也能拥有极好的视力,以前她不信,现在她信了。因为,她能感觉到,她一醒,他的气息就一滞,似一把弯弓一点一点被拉满至极限。
白天时,她不是没想过他会来告别,只是等了又等,等了又等,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他,她才失望地沉沉睡下。
而他,是早就打定主意了吧,悄悄地来,悄悄地走,不打算和她说话,不打算让她再看他一面,就这样离开,从此他呆在他的国,她留在她的城,不再交集。他怎么能这么自私!他能偷偷地看她最后一面,为什么却要剥夺她看他的权利?她也想看他啊,哪怕就一眼也好。
怕他又头也不回地离开,她迅速做出决定,凭着直觉出其不意地出手。
果然,就在那个位置,她抓到了他,将他抱个满怀。
他的身子明显一震,她却为这一震而小小得意,呵呵,终于抓到他抱到他了,真好真好啊,她的秋秋,这一晚,她要让他变回她的秋秋,不放手,绝不放手。
两个人都不说话,一个人以为她又在做梦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一个人却在焦急盘算到底如何才能将他挽留。
时间静静地流淌,他的心跳沉稳有力地响在她的耳窝,她环着他的腰,紧一点,再紧一点,想要把这优美动听的声音听得清晰一点再清晰一点。
他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一动不动,仍在试图说服自己,这个睡觉不老实的家伙在做梦在做梦,一会儿等她睡踏实了,他就能抽身而退。
可是,当听到她在他胸前磨来蹭去地小声咕哝“秋秋,秋秋,你回来了”,他的眼一热,差点流下泪来。
那么那么那么那么久了啊,他还以为“秋秋”这个称呼是发生在上辈子的事,没想到,她没忘,她仍记着他,她仍会在分别很久之后的夜里唤他的名儿,秋秋,秋秋,这恐怕是最后一次听她这样唤他了。
“你回来了”,普普通通的四个字,搁在别处,不过是一句随口问候,可是在这个起了白露的夜里,却似等待了太久期盼了太久而染上了湿漉漉的水汽。
“是,我回来了。”
很想这样回答她,可是这句话在喉咙滚动一圈后还是被咽了回去。是,他是回来了,可是,很快,马上,他就又要走,而且,以后再也不会回来。所以,不说也罢,就这样,拥抱告别。
曾在梦里无数次怀念她缠他腻他的样子,此刻终于如愿,在满足叹息的同时,却又生出无尽的欲念,如果,如果可以一直一直一直一直抱下去,那该多好啊。可是,不能。所以,明明很想狠狠地用力地回抱她,此刻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紧握着拳,克制着自己,不去抱不去感觉,不能让她感觉他是真的,不能让她知道他曾来过,那就让她当作是一场梦好了,就让他在她梦里停留得久一点好了,就容许他在最后的告别时刻,再多贪恋一会儿她的怀抱再多贪恋一会儿她的不忘。
可是,即使是在梦里,她也如此多动。
她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开始摸来摸去。在他身后的地上,摆着两个坛子,她跪坐在他怀里,半压着他,往后摸摸摸,他被迫后仰,感觉到她的唇擦过他耳垂,心跳突地就失去了节奏。
而她,未知未觉,继续摸,终于摸到一个坛子,拖过来,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