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秘语



方玉发烧了。

那晚被陈凯光着身子留在卫生间，第二天，就发了低烧。温度不同，却持续了将近一周，方玉甚至感觉自己快被烧糊涂了。

床头放着方青林五天前提来的退烧药。方玉这几天一直昏睡在床，没吃几次药，好在这次醒来的时候，身体已经不烫了。

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机，屏幕亮起，上面竟全是陈凯发来的短信。像是着了魔一般，方玉点开了短信，从最早的一条开始往后看。

＂方叔，昨晚真的不好意思。当时我脑子迷糊，加上你和青林有几分相像，我就冲动做了很不好的事。我躺在床上想了一晚上没睡着，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开口，只有问青林要了你的号码，以这种方式向你说声抱歉。＂

＂听青林说你发烧了。我让他给你带了点退烧药，上了年纪，小病大病都要注意了。保重身体。＂

＂青林说你都卧病在床三天了。我今晚和他一起回家，他说要带你去医院，我看看回来有没有必要，毕竟你的身体情况比较特殊。＂

方玉想起几天前，自己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人在自己床边争论着什么，可能就是这件事吧，不知不觉间，又点开了下一条短信。

＂方叔，你的那件事……我不会对青林说的，我们俩的事，你也对青林保密好吗？＂

好。心里一个声音回应道。

方玉从小父母双亡，被寄养在表哥家，就算是关系再近的亲戚，不是亲生孩子，在养育方面多少还是有差别对待，加上方玉脑袋不怎么聪明，学习成绩不好不说，还不爱说话，跟个闷葫芦似的，长得再怎么水灵，也讨不了大人喜欢。

大人不疼，小孩也不爱。方玉在同龄人中是最受欺负的那个。小男生，总喜欢欺负长得漂亮的女生，而方玉小时候长的白白嫩嫩的，打扮打扮跟娇滴滴的小姑娘没有两样，自然就成了男孩子们最喜欢欺负的对象。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方玉慢慢有了一种奇怪的心态——有谁对他表现出些微的善意，他就会无条件的相信对方，甚至会产生依赖感。

就像现在的陈凯，方玉已经完全相信陈凯现在是个因为对爱人的父亲做了不好的事而内疚不已的男孩了。他不会去猜疑陈凯献殷勤的动机，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这孩子内疚过了头。

思索间，手机又收到一条新的信息，来自陈凯的，指尖滑倒屏幕上方，犹豫了一刻，最终还是点了下去。

＂方叔，你好些了吗？好些了的话我和青林今晚和你一起到外面去吃饭，好几天你都没好好吃东西了。＂

方玉点到消息框，回复了一句话。

＂好多了，青林呢？＂

没过多久，另一条信息传来。

＂他说行。方叔，你终于回我了。说实话，我心里悬着的石头落地了。＂

看着屏幕上的文字， 方玉自己都没察觉到，此时，他脸上带上了淡淡的笑意。

方玉病好了以后，三人的生活恢复了以往。

他打完工下午回到家给方青林做饭，陈凯来家里的次数没有往常那么频繁，青林偶尔也会一整晚不回家。虽然不像之前一样每天能看到陈凯，但现在却能天天收到他的短信。

最开始一段时间，短信的内容主要是关于方青林的。说起来有些奇怪，他和陈凯每天通过短信聊方青林感觉，就和一般父母背后吐槽自己的子女没两样。

以前和妻子在一起时，他们的婚姻只是一场交易，方玉没能体会到为人父母快乐，但妻子已经给了他足够多了，他不好再向她要求什么，遇到什么事只能打碎了吞进肚子里，一个人承受。

可自从和陈凯通短信以后，方玉能从陈凯那里听到不少关于方青林的事，一些烦恼也有了述说的对象。

慢慢地，短信里关系方青林的部分变少了，关于方玉自己的内容多了起来，从身体状况到爱好，从今天早餐吃了到下班回家遇到了什么人，无一不谈。

方玉再怎么迟钝，也渐渐察觉到了短信内容的变化，可他没有往别处想，倒越来越把陈凯当自己儿子看待。不过，他始终觉得陈凯这个＂野生＂儿子，和方青林这个亲生儿子，在自己心里的感觉是有区别的，具体区别在哪里，他也说不明白。

＂方叔……你觉得一个人能同时爱上两个人吗？＂这是陈凯刚刚发来的信息。

方玉盯着屏幕上的字出神，陈凯这个没来由的问题，让他绷紧了神经。心里的不安，在看到这个问题时似乎明了几分。

陈凯，对他，有感觉吗？这个想法出现脑海中，却立马被方玉否定。自己的年龄都快是陈凯的两倍了，到底在瞎想些什么？

方玉斟酌了很久，最后只发过去了一个简短的问号，仰面躺在沙发上，过了好一会儿，陈凯的信息才传来。

＂没什么。我以前的同学，劈腿了两个女孩，找我给他出点子呢。＂

随即又是另一条信息:＂我和青林商量今晚带你去买套衣服，你有空吗？＂

陈凯的借口有些蹩脚，但方玉心里还是下意识地选择相信，好在，不用继续刚才的话题。

三个成年男人在一起逛街，在外人看来多多少少有些奇怪，一路上吸引来不少人侧目。

陈凯左手揣在包里，右手拉住方青林，大大方方的走在步行街上，丝毫没在意行人的目光。方青林倒是有几分忸怩，但仍是紧紧地扣住了陈凯的手。

方玉跟在走在两人后面，下意识地与两人保持了一段距离。他来这个城市快三年了，从没到市中心的商圈来过。

父子俩之前的日子并不富裕，离婚后他不好意思向妻子要赡养费，只能一个人打零工供方青林读书和两人的生活费。儿子读书方面，他一直很愧疚。方青林成绩很好，本可以保研，但他却放弃了保研的机会选择了本科毕业出来工作。

青林工作后，父子俩的生活多了一笔资金来源，宽裕了许多，但方玉节约惯了，有钱也花不来，多出来的钱也只有存起来。

市中心同楼林立，楼上电子屏，色彩交错间，构成各色图案文字，向看到它的人们展示着这个城市的现代化和包容性。

前面的两人走进一个橱窗里陈列着精致西装的店面。方玉抬头看了一眼店上的名字，一串他不认识的英文，不知道为什么，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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