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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案 (六)
诘问如雷霆自九霄劈落,帐内时寂寂无声。
于雁璃没有接话,顾鸿云没有声,连向话不过脑的陆照月亦是闭上了嘴。
话什么时候说,又说到什么分上,是门诡谲的“术”。有人缠缠绕绕,恩威并施,也有人似利刃鞘,句毙命。
月亮逐渐升起来了,凄冷的影子沿着暗色的波斯毯攀了进来,讥诮窥视着金帐内心思各异的人们。
终于,鸾和女帝喘了气,咳嗽声,:“够了。”
她脱开身侧陆怜清殷勤的服侍,示意守在旁的小侍上前搀扶。
“于宰相,朕登基后不久你便成了我大楚的书令。朕的意见也,另外两省的意见也,都要从你书省过。”她慢吞吞说。“越是身居高位,就越要小心谨慎,别老把没根没据的事摆到台面来扯推诿……你比不得夏鸢。”
“圣上。”于雁璃行礼。
“别说了。”女帝摆手,满脸倦怠。“还有戴弦,大理寺断案得讲理,不然个进御史台奏疏的就是你。”
戴弦听闻,晓得女帝是变相给自己台阶,急忙叩首,“臣明白。”
“怜清也般想,”陆怜清当起应声虫,“同是母皇步步擢上来的人,何苦般争锋相对。”
陆照月两指拧着衣袖,细声细气开:“母皇,有是无风不起浪,于宰相也是为您。”
陆重霜抬了抬话锋,冷声:“风浪同源,风是风,浪自然也是浊浪。”
此话落鸾和女帝耳,仿佛瞬间有谁踩了她藏在裙衫的猫尾,令她骤然高声调。
“闭你的嘴!别以为自己打了几年仗就能和照月平起平坐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女帝忽而转身,指着陆重霜的鼻子恶狠狠骂。“么能说会,朕个位子不如让给你来坐!”
陆重霜神色紧,目光垂落在案几,俯身:“臣知错。”
“知错?你要是知错就不会撞你姐姐。”女帝收回手,紧紧握拳。“陆重霜,照月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再样去,我看你都要不把我个母亲放在眼里了!”
陆重霜稍稍顿,冷声:“重霜不敢。”
陆照月眼见死对头被母亲训斥,幸灾乐祸的碍于场面只得在嗓子眼徘徊。她佯装嗓子发痒,轻轻干咳两,尾调微扬。
旁的沈念安忖度片刻,起身离座,朝女帝大拜:“圣上息怒。依臣所见,既然于大人觉得此事有蹊跷,不如派御史台面核查,也防小人作。至于伊然可汗边,还请陛交由鸿胪寺理,臣相信待到御史台的奏疏来,有罪无罪,自然见分晓。”
鸾和女帝神色稍缓,望了沈念安眼,“果然还是你能做实事……准了。”
“谢陛。”沈念安松了气。
鸿胪寺字从沈念安来,陆照月霎时沉了脸色。
李柚身为鸿胪寺卿与陆重霜贯交,而突厥蛮子向来两面刀。落到她们手里,顾鸿云保不准倒戈。
她咬咬牙,发急:“母皇,用不着鸿胪寺,照月也能……”
“就样吧,”鸾和女帝未等女儿把话说完,自己儿锤定音。
她转过身冲跪坐在主位边的陆怜清招手,和声:“怜清,陪朕去看看你父君,有段日子没见了。”
陆怜清眼珠子轻轻,说:“怜清遵旨。”她提起水蓝色的摆,殷切走到女帝身边,扶母亲在众人的注视走远。
夜风吹,凉透的整羊散发令人作呕的腥膻。
余的人分作几波相继离去。
太女、于雁璃,沈念安紧随晋王离去,最后是顾鸿云与跪的戴弦。
还没回帐,陆重霜半途突得被沈念安叫住。
“晋王请留步!”朦胧夜色,她的神态略显憔悴。
陆重霜警觉环顾周,继而朝沈念安走近几步。“沈大人。”
“晋王殿,臣有事想问。”
“沈大人请讲。”
“晋王是个明事理的人,因而臣话只对您人说。”沈念安徐徐。“殿,沈某身低贱,不是于家人,亦不是夏家人。如您与夏氏嫡子新婚燕尔,而寒川公子数年前便已经许给太女,当了太女君。敢问殿,若有日只剩夏家独大,或只剩于家门,臣宰相还怎么当?”
陆重霜莞尔。“沈大人,天底最大的是皇上,在女帝面前谁都称不上是大家。”
沈念安抬眸,复杂幽深的目光触了触少女洁净的面颊。
晋王是个特殊的皇女。
她自小被女帝遗弃在泠公子,不与如月帝君活。直到帝君被赶皇,带发家,她也没能如寻常女儿般同父君活。
“殿可恨圣上?”沈念安忽而问。
陆重霜淡淡:“她是君,我是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