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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 （九）
直等月亮升到天幕最，夏文宣才挨着陆重霜勉强睡去。
晨起，侧空空如也。
他翻了个，埋在她昨夜睡过的软枕，深深了气。残留的气味再熟悉不过，整张脸埋在里头，眼前片黑，不知不把眼睛压痛，他的眼眶兀得溢几滴薄泪。残余的香气浸到泪里头，去闻，像青娘新洗完发，鬓角微。
夏文宣撑起子，指腹去眼角失态的湿意，叫仆役进屋服侍洗漱。
他问：青娘几时走的？
陛天还未亮便去了，仆役答。
夏文宣轻轻哦了声，慢慢低头去。
服侍的人们见他神落寞，纷纷闷头做事，知趣地闭不言。
不知怎得，夏文宣忽得忆起同她无意间提到的小诗，为君日恩，误百年，想着想着，嘴头便哼唱起来。
哼完句，他又嫌不吉利，急忙停。抬头，正瞧见阵大风惊鸟似的掠过，窗前老树枝头，绿叶纷纷而落。
时的夏文宣还不太明白，千秋万载的帝王究竟意味什么。
陆重霜晨起，为理鸾和女帝与陆照月留的冗杂政务。恰巧，沈念安早等在殿外求见，免去了专门派人召她的麻烦。
沈念安从守门的女儿得了令，低着脑袋趋步殿，在殿拜了又拜，才开：参见陛。
起来吧，陆重霜道，几日不见，沈宰相可还。
谢陛挂念，臣切安。沈念安道。
先前借她之操办太池晚宴，沈念安还觉得晋王为讨鸾和女帝欣故作孝顺，如瞧来，曾经的晋王殿，如的圣上，可真罕见的孝顺，孝顺地直接送先帝退位了。可怜她平白无故被摆了道，满朝文武都以为新帝手腕，竟联合两位宰相逼，害得沈念安骑虎难，只得不声不响地待在府邸避了几日风头。
陆重霜轻，此番前来，所谓何事？朕与先帝不同，最忌讳拐弯抹角，沈宰相有话直说便。
沈念安思忖片刻，不急不缓道：圣上，先帝退位来得仓促，几日夏宰相跟于宰相皆闭门不，各部的公文没法上奏，批阅的没人发，大朝又要等上几日。眼各部议论纷纷，都等着您的旨意，臣思来想去，彻夜难眠，因而早。
番话从先帝退位讲到京官手足无措，俨然有备而来。
沈宰相来催朕开政事堂会议了？陆重霜仍。
沈念安道：臣不敢，臣只想着大楚的江山社稷，希冀能早些听闻圣意。
，既然沈宰相为陆楚的江山彻夜难眠，不妨敞开来说些君臣间的贴己话。陆重霜抬手，指在两人间画了个圆弧，最终指向案台上的奏疏，闷闷地敲了敲。些奏议，朕翻来覆去地瞧，其有浑水摸鱼的，有趁机献媚的，有意图借登基股东风铲除异己的，然而朕最想知道的，却瞧不见。似们大楚的官员，除掉争权夺利，无事可做。沈宰相，来说说，为什么？
沈念安答：改天换日，百废待兴。朝多少人有想法，却没胆量担后果，又有多少人滥竽充数，先太女买官卖官遗留的灾祸。圣人若想重振朝纲，首先要让敢说话的人放开来说，彼此争个治国良方，将见不得人的腌臜事统统拉来。再者要将胸无墨的赶去，把他们敛来的财物悉数充国库。所谓士者，国之重，有了米粮布帛，陛方可广纳人才。如此来，国库充盈，人才济济，圣人垂手可治天。
陆重霜则说：陆照月与陆怜清在朝盘踞多年，各部官员间的人债错综复杂。就算沈念安，当宰相的些年，想来也卖了不少面子去，收了不少进来吧。放开说话、赶人去，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别忘了，此刻脚站的地方叫作安，大楚的心脉，咱们儿了，天就要。就不怕朝局不稳？
臣方才所言，乃百年大计，陛不必急于时。
哦？沈念安此言，陆重霜旋即起了兴致，微微挑眉，侧耳去听。
自先帝当政以来，多漏，当务之急命各地方官员大索貌阅、检括，揪逃税者。若人不实，解职放，若纠得丁，则令被纠之家代输赋役。如此来，便能以最快的速度缓解部捉襟见肘的现状。沈念安有条不紊。其间，陛可借此事，提拔朝官员，调各州有才干的刺史，或以监督的名义将部分京官外放。
陆重霜微微，心道：沈念安对陆照月蠢货犯的事儿还真清二楚，么多年，揣着明白装糊涂，面上不声不响、独善其，耐性啊。
此令，买得僧人道士份，或伪造籍年龄以来避税的，无可逃。朝滥竽充数且靠山不大的，皆可明升暗贬，调往蛮荒之地等死。陆照月买官卖官的窟窿，算勉强堵住了半边。
沈念安琢磨了陆重霜的神，见她未有怒意，便道：陛若觉得此法可行，还请尽快颁布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