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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的阴冷森寒白绮歌早有体会。那时来探望战廷就觉得万分抵触。而现在自己身陷囹圄方才明白。天牢的苦。岂是阴寒那么简单。
最难捱的便是身在死牢中那种回天乏力之感。狱卒嘲讽又微带怜悯的眼神。连窗子都没有的狭小牢狱。纵有好饭好菜相待。仍止不住一颗心慢慢陷入孤寂绝望。天塌一般。胸口憋闷。
她知道易宸璟一定会想办法救她。
她却不愿意看见。他想尽一切办法来救她。
好一张天罗地网啊。这网连遥皇都笼罩在内。利用一个皇朝最高统治者的旨意把她逼上死路。也悄无声息逼迫着易宸璟。逼迫他违逆遥皇。逼迫他成为造反的太子。
死罪。这究竟是谁的决意呢。遥皇的。皇后的。易宸暄的。还是其他什么人。
无法遏制的寒冷中。白绮歌反反复复想着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昏昏沉沉。浑浑噩噩。直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冰冷的身子。重又碰触到令她思念到死的温暖。
“宸璟……”
“嗯。”
迷迷糊糊昏睡太久。睁开眼依旧看不清东西。白绮歌却知道是他在身边。朦胧着双眼。苍白脸颊漾起一许笑意。
想太多何用。担心太多又何必。就算她再怎么劝说阻拦易宸璟还是会想办法与她相见。不是吗。他就是这样的人。固执。倔强。总不肯听她的。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她的一切。
“素鄢和锦昭仪正在劝说皇后出面。父皇也没有定下处刑日期。还有转圜的余地。”扶着浑身无力的白绮歌靠坐墙角。易宸璟倒出一粒药丸塞到她嘴里。“把药吃下。身上都要冷透了。”
易宸璟不说的话。白绮歌几乎都要忘了小腹冰冷疼痛。许是相见的暖冲淡了寒症。只感受着他掌心温暖就会涌出新的力气。清醒片刻终于能看清。眼前清俊面颊还似分别时那样棱角分明。然而那双眼里的深邃揉杂了些许黯然。不再像从前淡漠冷静。
见易宸璟穿着小太监的衣衫。白绮歌大概猜到七八分。明白他来这里并非光明正大。满腹话语只能压缩再压缩。尽量言简意赅:“南陲有人暗中捣鬼。劫走粮草辎重是新国安陵所为。但盗走砂炮、炮轰广戍军的另有其人。我见过这两方首领却苦无证据证明。目前已经知道的是这些人与胭胡国有莫大关系。和易宸暄有没有暂时不能确定;还有。叶子是被宋慕杰怂恿才去劫囚的。顺着宋慕杰这条线索顺藤摸瓜。也许会有所收获。”
“南陲的事我会找机会问宁惜醉。萧将军在那边也会尽力帮忙。至于宋慕杰……”易宸璟顿了顿。表情有些困惑。“宋慕杰的死我也很意外。先前他被撤去侍卫总管一职。因着有皇后举荐说情才又官复原职。若是他教唆小叶子前去劫囚。那么在他之后暗中指使的人。究竟是易宸暄还是皇后。”
“是谁我猜不出。但这人的意图很明显。。通过叶子劫囚将我推入更加不利的境地。进而逼你与皇上为此争吵。甚至决裂。”
白绮歌的分析与易宸璟几乎一致。然而这些信息还不够。他们没有充足的线索推断谋划这一切事端的人是谁。最重要的是如今遥皇也成了他们的阻力之一。不先把白绮歌的死罪想方设法撤去。其他事情都无从说起。
困顿局面让两个人都陷入沉默。想起不知何时到来的处刑圣旨。易宸璟的心便隐隐作痛。
“平明时分我再走。你靠着我睡会儿。”
死牢里没有窗子更没有沙漏。白绮歌根本不知道这会儿是什么时辰。隐约感觉应该是夜里。想想平明时分不过天色大亮。即便此时是傍晚黄昏。易宸璟能陪伴她的时间也只有短暂一夜罢了。如此宝贵的团聚。她怎么舍得在睡梦中浪费。
倚着易宸璟温热身体。白绮歌无声轻叹:“人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倒觉得死牢一刻千金难买。跟着你。遇到的事总要与人间常规相反。”
听她还有心情开玩笑。易宸璟也放松许多。两个人窝在死牢墙角相互依偎。向彼此传递着自己的体温。
死刑。听着可怕。于他们而言总觉得并不是很接近。大概是因为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沉浸在安逸里的心还未苏醒吧。易宸璟说不好自己是怎样一种感受。得知遥皇下了杀令时虽然愤怒。担心却是不多。那个让他捉摸不透的父皇一直以来都阴晴不定、神神秘秘。在他心里保留着不可战胜的印象。在感情上对不起很多人。但把持朝政、明正决断是无人能比得过的。所以他仍抱着一丝侥幸。希望在绝望中能见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有白绮歌在身边头脑清静不少。易宸璟又开始思索有关阴谋的种种疑点。等到周围安静无声。均匀呼吸传入耳畔时才发觉。枕在肩头的白绮歌已然入睡。
数不清多少个日日夜夜轮转走过。这是她几个月来第一次睡得如此香甜。
细算下来。分别已过百日。这是自白绮歌嫁入遥国后二人分别最长的一次。易宸璟轻轻侧过身子把白绮歌揽在怀里。下颌抵着她柔顺发丝。闭上眼。忽地心情平静下来。仿佛世间喧嚣都失去意义。只这一刻才是永恒。
“殿下。天快亮。。”狱卒来催促离开时。死牢安谧无声。角落里相拥而眠的一对儿就像是疲倦的孩子。干净宁和的睡颜让人不忍心去唤醒。狱卒呆立片刻。然后默默走开。尽忠职守地站在天牢门前继续守卫。耳边沙漏轻响细细听着。等天再亮些。等时辰到最后一刻。
那时。再狠下心去叫醒安睡的人吧。
嘚嘚马蹄踏在一片花田之间溅起落花无数。纵马驰骋的男子无心怜惜那些无辜花瓣。手握缰绳。薄唇紧抿。略显褐色的眼眸里隐约可见一丝慌乱。腰间悬挂的荷包与那一身亮银铠甲极不相称。但很明显一直被细心保管。连半点脏污都不曾有。
一声嘶鸣。棕红骏马急停在高门大院前。男子翻身下马。急匆匆进入门中。高悬的牌匾上“白府”二字似是有些破旧。却依然看得出昔日光辉荣耀。
“灏城。你可算回来了。”才一进门。满面风霜的老妇就扑到男子身前。抓着朱红衣角泪如雨下。“你快想想办法。你妹妹她……你妹妹她这回真是走投无路了。”
白灏城一身汗水闷热难受。语气急了些。仍不失平素的温和:“娘亲。有话慢慢说。绮歌到底出什么事了。”
嫁入将门的白夫人一直没有改掉大家闺秀的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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