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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孙说明赛事情况,长孙淹也不隐瞒什么,将自己在七佛伽蓝所见所闻一一告诉了梅非遥。
“你说他们怎会将宫主也扯进比赛里?”梅非遥百思不解,“江湖人都这么奇怪?”
“宫主也是江湖人……吧?”长孙淹转眸看她。有名有号的哦!
梅非遥在她的注视下摇头,“不知道,我倒觉得宫主是生意人,你瞧,宫主一没有在外面无事闲荡,二没有故意找人比武,花在做生意上的时间倒是比较多。不过……嘿嘿……我喜欢那些武林人送给宫主的名号。”
北池雪莲……那碧玉天池之上,白衣翻飞,天地也为之失色之人,如净莲般……
她的宫主……红唇浅弯,含情双眸一时氤氲。
“他的出现,一定让宫主烦不胜扰。”长孙淹的细语打断她飘飞的思绪。
“嗯,宫主这几天的脾气不太好。”
“非遥,你该知道,他喜欢你。”
“你说友意?”梅非遥吃吃笑了片刻,如水眸光越过花窗投向远方缠斗的身影,“他是武林中有名的花心蝴蝶,只是,我没想到这只蝴蝶并不令人讨厌。”
“所以,你才不顾宫主的脾气,让他近身?”
“不不,”梅非遥努力让自己与名字相符,拼命摇头,“他可是为了保护你这个徒儿才天天往遥池宫跑的,你听他什么时候提过窟佛赛的事。”
看看远方拔地三丈的身影,长孙淹摇头。银丝在手,穿梭似花,她淡淡一笑,“非遥,你很聪明。”她喜欢和聪明人交朋友。
“谢谢。”梅非遥也不推辞,剔了剔火炉,挪到她身边坐下,看她专注绣衣的神情。半晌,她道,“淹儿,蝴蝶的心思很单纯,只要是香的花儿,就会扑上去。”
“是啊……很单纯……呢!”长孙淹依然是淡淡的一句,“你很聪明。”
梅非遥这次没再道谢,托着腮又向她靠近了些,拉拉银丝线,低声一叹。是啊,她聪明……爱上一个冰块,她不聪明点行吗?
脑中闪过一张百花绽开的脸,她轻叫:“淹儿。”
“嗯?”凝神绣花的女子轻应,并未分神。
“他真的是七破窟的夜多窟主吗?”梅非遥想到什么似,皱眉看向她,“江湖中这一类的神秘人物不是很难见吗,就算见到了,也要经过一堆的阴谋和怀疑,他们才会在最后关头揭露自己的身份。你确定他是?”
绣花的女子轻轻一笑,“我们不是江湖人,听到那些传闻会很新奇,其实,那些神秘的江湖人和我们差不多……吧。”
相视一眼,两人只觉意气千秋,不约而同笑出声。笑过,再转眼,远远缠斗的人影已不见。微风过窗,一只手扶上花窗,一颗脑袋慢慢从窗花边探出来。
“打完了?”梅非遥习惯性地问一句。
“嗯,头发有点红的家伙把他叫走了。”
“那是火火鲁。友意,能将宫主气到天天发脾气,你是第一个。”十多天的相处,她已习惯了直呼闵友意的字。
“这可都是为了遥儿你……”顿了半晌,花色无边的脸突然转向绣花的女子,戏戏一笑,“……呀!”
怎么总爱学她说话,她只是思考句子应该用肯定还是用疑问……啊……黛眉轻蹙,长孙淹决定充耳不闻。
闵友意在窗边看了一阵,不知是看梅非遥还是看长孙淹,倏地,他撑窗跳入,直接坐到绣花女子身边。
“淹儿手指灵活,骨骼纤韵,”他也不怕被针扎到,一手毫无预兆地托起长孙淹的右肘拉向自己,绣线在空中带出一条若隐若现的银丝,另一只手若风中拈花般轻轻点点她保持捏绣花针的手势,说话的对象却是梅非遥,“遥儿你瞧……”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点,点了半天才放开,口中犹道,“淹儿不仅这双手适合拿剑,她骨韵玲珑,关节现在看来有点生硬,握剑有点僵硬,假以时日,练久了自然就灵活自如。”
话音一落,两名女子同时僵住。梅非遥双目瞠大,捂嘴闷笑,长孙淹表情怪异,欲言又止。
这算是言辞轻薄……吗……针尖轻轻一颤。
动动唇,她没说什么,默默抽回手,将针扎入布中,继续被他打断的花纹。而说这话的人仍然笑态可拘道:“说到绣花,有人喜欢将花绣在自己身上。”
瞥去一眼,见他望着梅非遥,长孙淹心头似松了口气,一针一针绣着袖纹,她也分了些心神听他们说话。这人不愧是花蝴蝶,和他在一起总有新鲜佳趣的话题。
“此话怎讲?”梅非遥眼中果然镀上一层好奇。
“唐代荆州有名叫葛清的人,生平痴迷白居易的诗词,自颈部以下的皮肤上遍刺白居易的诗,而且哪一处刺什么句子他也记得清清楚楚,有人指他背后看不见的一处,他也能吟出那儿刺了什么诗。”
“很多外族喜欢在身上刺图,”梅非遥点头,“我听说,越人习水,在身上刺兽形,用来避蛇龙毒物。”
“唐代有人胆子更大,在左胳膊上刺‘生不怕京兆尹’,右胳膊上刺‘死不畏阎罗王’。”
“哦?”
“还有啊,你当岳飞他娘为什么在岳飞背上刺字?”闵蝴蝶拉过一根丝线在手指上绕啊绕,突然转头问绣花女子。
针尖停下,长孙淹抿唇一笑,“让他时时记得精忠报国……吧?”
“不对,字在背上,岳飞怎么看得到,那不过是当时很流行,他娘才刺的。”
“……”可以这么解释吗?
长孙淹正怀疑,梅非遥突然起身,“我要去前院帮忙,淹儿,你绣累了便去前院找我。”
“嗯。”
“友意,要一起去吗?”梅非遥盯着春风俊颜,没错过他一闪而过的迟疑。
淹儿,蝴蝶的心思很单纯,只要是香的花儿,就会扑上去。
是啊……很单纯……呢!
最终,闵友意还是随梅非遥去了前院。
盯着远走的两道身影,针锋处,微茫一闪,眸中,一寸波光微微荡漾。
七彩绣线,斑斓盘缠,低低浅浅的呢喃在柰攀阁响起,清清淡淡,软软腾腾,只说给自己听:“用舍由时,行藏在我……袖手何妨闲处看……身长健,但优游卒岁,且斗尊前。”
贝兰孙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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