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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时分，赵高捧白日拿回的木盒搁在案上。赵父捏一块，就着昏暗的灯膏光线，细细打量。
“这物为白蜡虫所产，遇火则融。用线作芯，制的物什，名唤蜡烛，其光亮远胜灯膏。”
动物脂肪做的灯膏，算是半个奢侈用品，而且气味难嗅，光照范围狭小，哪有蜡烛好用！
赵父捻小块，凑近艳橘火光的灯膏中央，果真如她所言，一触即融。
“善，”赵父抚须喟叹，“蜡烛成，或是你之幸事。”
“阿翁是已探得墨家弟子消息？”
赵高好奇问道。结识墨家的工巧匠，对她接来的计划大有裨益。
“否，”赵父幽幽道，“是位习剑的侠客，此人剑艺精妙。你兄弟二人若学得一二，当毕生受益。”
她恍然大悟，原来她在纠结虚无缥缈的墨家秘术时，赵父实际发，一心为她与赵成谋路。
秦国男子人人皆兵，后期连女子也会披甲上阵。在这里，除非你的有翻云覆雨之，有足够的底气打败这个时代的智者，否则还不如老老实实寻个其路。
灯膏火苗摇摇欲灭，赵父摆手，道：“歇罢，且等你制蜡成功。”
赵高离坐拱手，“唯。”
不日后，赵高晨起，在前院墙边压腿拉筋，舒展筋骨。秦人身这时穿的是开裆裤，稍不注意，裙生风，抑或动作幅度加大，无异于大型鸟奔现场。
她暗地里将两条裈和胫衣重新缝制，才敢这般肆无忌惮的活动肢。
天空霞光潋滟，朝露清透怡人，庭院静谧。沁人秋风挟着凉气，吹散脊背的层层热汗。
赵高顺着记忆，复习了散打套路。腿上绑好沙袋，开始围绕墙根跑步。两千米来，气息不见紊乱，微喘片刻，再次提步小跑。
“伯兄！”
赵成顶着凌乱的头发冲过来，裹在脑后的黑巾斜歪耷拉着，面挂喜色。
“乃建日，以猎！”
本地人用《日书》测吉凶，比现代人信老皇历有过之而无不及，算是赵成的行动指引录。
建日？她拧眉换算。
赵成取黑巾，随意搭在肩上。形似女子的凤眼，双眸闪闪，若流烟飞雾，俏皮模样尽显得意。
“伯兄，建，十二直之首也，大吉！”
赵成对这位背的商君制定的各项律令，独独记不住支配衣食住行的《日书》的聪慧伯兄，素来爱捉弄一二。
既，以猎。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回屋洗漱。利落的备好面饼和鱼醢，笄刀别在腰侧，拿上绳索，准备发。
第2章 捡了个贵族哑女
咸阳城作为秦国国都，往北有九嵕山弧形围抱，西北方清澈的泾水淌向东南，汇入南面浑浊的渭水，呈现泾渭分明的奇景。
绝佳地势为咸阳拱起了一座天然屏障。地形之利更让秦国历代君王信到不筑城廓，城内外仅靠南面渭水之上的长桥通行。
赵成领她去的，便是北面的九嵕山。
九嵕山冈峰横截，山峦起伏有致，高耸的山峰冲破云霄。一路走来，丹藤翠蔓随处见。色泽莹润的石头，嵌在溪流石缝中，光线穿透叶隙撒入水面，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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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闪耀。蛰虫躲在木悠闲弹跳，禽鸟走兽的残影似乎未全然消散。
赵成手法老道的摸到前人设好的伏坑，专捡现成的灰兔和野鸡。
赵高在后面，负责拎-捆成串的猎物。
群山叠嶂，人在其中渺小如砂砾。凶猛的老虎野猪、吐着信子的毒蛇，比后世常见，随时有现。
她手提猎物跟着赵成，眼观周，谨防有什野生动物侵袭。
“嘘。”
开道的赵成忽而停，警惕巡视一圈。
天朗气清，朔风和畅，苍苍丛林，只听得鸟的啼叫声，树叶摩挲的簌簌声，飞虫振翅的震颤声。
“走。”赵成忽的展眉笑，冲左侧示意。看着是被什新奇事物吸引了。
他举着木杖撇开两侧探的枝丫，步伐稳健，半丝不受坎坷山路的阻碍。二人忙活一上午，衣襟被露水浸透，叶片盛放的水珠迸溅在脸上，一时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露水。
半晌，赵成顿足，视线痴痴凝向前方。赵高踮脚，越过他肩头望去。
前方百米葱郁粗壮的槐树后，露着半截马身。那马上的尾一甩一甩，缓缓悠荡，步伐优雅。仔细探视，马身泛着蜜色，肌肉健壮紧实，流畅的线条勾勒半个身体。发现有陌生人靠近，被遮挡的马头机警的喷鼻息。
乃是豪门勋贵都有的良驹！
赵高环视一周，无其他身影。她鼻尖微动，深吸一气，隐约嗅到些许腥味。
血？
赵成似乎也闻到了，两人面面相觑，时抬起手中的刀具护在胸前。
看看去？赵成无声对她使了个眼神，满脸跃跃欲试。
距离由远及近，血腥气愈发浓烈。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朱砂染经织锦履，大步迈到槐树后方，方得见树全貌。
地上斜卧着位女童，脸庞稚嫩，瓷肌玉骨，发髻散落，贴在饱满的两腮边沿。身上的纬花窄带锦衣，凌乱非常，血渍染了大片，早已干涸发暗。
赵高伸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已然十分微弱。
“阿弟，”赵高扯扯怔愣的赵成，“先去采些止血的草药来。”
“喏。”赵成应声，离去前若有所思瞥她一眼。
赵高小心拨动她的锦衣，印迹渗湿最狠的位置，却没检查到任何破损。
显然，这不是她的血。
为保险起见，赵高撩开女子的衣摆，见她中衣上果然仅有外裙沁来的浅色血印。她双眉紧缩，余光瞟到垂落在地上的玉璧。
须臾，她纤细的三指指腹便搭住女子的腕上脉搏。
上一辈子，她的奶奶是杏林高手，高中时当兴趣了解过，经验浅薄，不敢胡乱吹嘘。此时情况特殊，荒郊野岭不说，她若与赵成带着显眼良驹，驮着满身血污的女子。这大摇大摆的一路回到城内，不一刻，他三人就会被捞去官府。
她收回手指，初步判断女子的情形有些像是疲劳脱水导致的昏迷。
“伯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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