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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泪是方一一逃也逃不掉的回答。
方一一看着蜷在麦当劳棕褐色的沙发椅上的尹昳，这个明明比她大了两个月却让她心甘情愿地当姐姐的小男孩，一晃已经长了这大了。然后她才意识到，已经过去这多年了。那个把己许许多多的心事拿来和这个姐姐分享的男孩，竟然瞒着所有人地己去遭遇这件事。她很想揪住他的耳朵，他不说这一切都是假的，就不放开。接受这一切，对于方一一而言太难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哭一会歇一会的尹昳
，他只是哭，他什都不说。她把临走时另一个尹昳过来的艾滋病诊断书已经揉成了一团，就算这样，她也不肯相信尹昳想了这种烂透了的办法。
她气得眼泪成串地往掉，她从前总有办法的，是克隆来那一个大活人摆在那，她就算把另一个尹昳杀了她都救不了眼前这个拿己的命交钱的人。她没有办法，她什都做不了，她捂住脸抽搐起来。
方一一记得那天从橱窗望见的天空，颜色是很浑浊的白。白昼的光无力地落在尹昳身上，她想起昨天晚上在路上默默听她的心事的尹昳。她觉得己很笑，居然还有闲心去要死要活地喜欢一个人，那些本来压抑在胸的关于高梵的不甘和悲哀，全都成倍地去关于了尹昳。爱而不得又怎样，我只要这一直走去，就算永远爱而不得我总有一天会习惯。
是尹昳啊，还有什办法让你走去吗？
当她抹干净脸时，她看见向她投来求救目光的尹昳，或许是那目光持续的时间太短，也或许是她意识地躲避——她真的不敢看那目光，那光很快就在他眼睛里暗了去。
“方一一啊，帮我个忙吧。”
她没有接着尹昳的话说，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好好接受治疗就行了啊，坚持吃药永远不发病也有啊，万一哪天有办法治了呢？”
“我是害怕吧。”尹昳像浸了水的纸巾，重得很，而且一搓就烂。“做一场那久的噩梦，我不敢。再熬几个月，就都好了。所以，帮我个忙吧。”
“好了？谁好了？你到底是给谁活的？你把我都骗过去就好了？”
“帮我个忙吧。”方一一后来想起来的时候，她是从尹昳的眼睛里看到悔意的，但是做什都没有用，这条路本就是没有退路的，或许尹昳觉得在一片未知里，这是最痛快的路。
“帮你保密？”方一一知道就算有再多的人知道了这件事，也毫无意义。
“你帮帮尹昳。他己代替我接着活去太难了，你在旁边帮帮他。”
方一一的步子迈进大冰箱的时候，董静雯正趴在窗。她本来想问一问尹昳的，但是她看见雪落在方一一的围巾上。她的身影看起来太从容了。
方一一的头发垂来正
，不去看这个明明就是，其实也是尹昳的人。都是尹昳，都该被人领着走。
那你就在后面乖乖地走嘛，随便乱跑什啊。
方一一发现高梵变得安静了。她也不是故意发现的，她只是突然发现他处乱窜的间隙也会发一会呆。他就算发呆的时候也会动动那些在方一一眼睛里爱到不行的胳膊和腿。方一一看着那些组合成高梵的物什件，她还是喜欢的，是却没力气动心了。她有些庆幸这场暗恋被尹昳带来的惊喜干净利落地终结，而一个故事的结局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一切又给她带来额外的疲惫与悲哀。她就这样想着，看到高梵回头看着己，她没有像从前那样触电般移开己的目光，她的目光沉去，无奈地笑笑。
悸动如果在男孩子心里晕开，就离溢来不远了。当高梵终于决定站在方一一面前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方一一面前。
“你那天午真的和每个人都测了？”
其实方一一的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从发现尹昳的秘密开始她真的好像放了这个人。她也知道，面前那副恨不得让她揉进己身体的眉眼，以及这句足以说明一切的疑问，足够唤起她内心熄灭的火焰然后把全部理智烧光。
是，你体验过那种心跳不起来的感觉吗？
还是觉得遗憾吧，方一一在抢时间地多看几眼高梵，她强迫着己记住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她十分清醒地知道，这样的机会不多了。他本来有机会的，但是当初在方一一心中熄灭的却复燃的灰，淋了一场瓢泼大雨，这场大雨把所有心动的痕迹都冲散了，冲淡了。
“是啊。”方一一转身的时候，仿佛心脏纹丝未动，于是拴连心脏的那些血管打成了七扭八歪的死结，留在方一一心里的没有眷恋，只有痛。
别怪己，也别怪尹昳。怪就怪时间铺垫这一切铺垫得太不明显，也太不留情面了。
青色的房子。方一一想来不知道到底什颜色才算是青色，但她告诉己，面前这座房子就是青色的。
隐隐有那种很温暖很温暖的风，细细地挠在脸上。方一一走进房子，她心里暗叫，哇，有这多人。
有一堆不认识的孩子打闹着，声音很吵，但不烦。很多人都在忙，方一一没看
清他在忙什，她几个房间转了转，然后一回头，看见了高梵。
心跳得厉害。
“我想请你吃饭。”方一一惊讶己居然有勇气说这句话，但她不后悔。高梵脸上是那个历史久远的微笑，方一一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勺子把菜拨进盘子里，高梵开始狼吞虎咽。方一一斜倚在餐桌旁的窗台上，笑的合不拢嘴。她也分不清己是在心里说的，还是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的。
你喜不喜欢我呀？
高梵嘴里还有东西，他“嘿嘿”一笑，什都没说。
方一一有些生气，她觉得从窗外面照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而且是越来越刺眼。那阳光好像把这个透明世界给硬生生照穿了。
“方一一，起床了啊！”
第11章 荔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