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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泽楷命人上茶，己则懒得与裴景行客套，顾坐剥花生吃。
裴景行看见高泽楷这般举动，原本一直悬着的心稍稍安了一些，也不客气，坐喝了茶，说了来意。
“‘半脸鬼’？”高泽楷拍了拍手，问道，“那鬼不是五天前被上官卿找来的道士收了？”
裴景行一愣：“你知道？”
高泽楷摆手道：“然。师父不在，我替师父镇守西京，西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更何况是与鬼怪有关的？”
“那鬼又来了，”裴景行说道，“昨天夜里项轩在永安、春明两坊之间巡逻，结果在街角发现了‘半脸鬼’的踪迹。好在那‘半脸鬼’见了他就跑了，否则只怕又要多几条人命了。阿大，这‘半脸鬼’到底是什来意？”
“阿大”是他几个时的玩伴用来称呼高泽楷的，因为高泽楷在他当中年纪最大，又爱摆大哥的架势。惜小时候的高泽楷没有半点以身作则的大哥觉悟，除了“欺压”他这些小孩，就是带着他一起去和其他小孩打架，把人弄哭了还要嘲笑人家胆小鬼鼻涕虫，哪怕是回家一顿打，第二天就当没事人一样，继续带着他捣蛋。
只是“西京一霸”高泽楷的威风日子没两年，就因为小小年纪展露天赋，被国师收为弟子，祸害其他人去了。
时移世易，高泽楷成了国师的传人，而裴景行从西域回来之后却进了金吾卫，两人年未见，高泽楷再次听到裴景行唤他“阿大”。无端生时移世易的感慨来。
收起一瞬间的恍惚，高泽楷正色道：“鬼怪一事，哪怕是我师父，也不穷尽。举个简单的例子，水里常见的水鬼，是溺水之人死后一股怨气无法消散，魂魄常留不去，久而久之便化为水鬼。水鬼常年在水中潜伏，他大多没有生前的记忆，但因为死前的那股怨气还在，他会主动去把路过的人拉进水里，一旦有一个倒霉的路人被水鬼害死了，水鬼身上的怨气就消散了，水鬼就入黄泉，而那路人的魂魄则化为新的水鬼，重新在水中潜伏。各地水鬼害人的事件屡见不鲜，像水鬼这样各地常见、成因路人皆知的鬼，以算作是一族。这‘半脸鬼’，我从未遇见过，也没有在书中看见过，应该是孤例。孤例的意思，
就是说这鬼的死因另有蹊跷。”
裴景行并不打算去探究“半脸鬼”的死因，问道：“你抓桩半脸鬼’？从‘半脸鬼’首次现身，短短九天的功夫已经夺去了六条人命，还有十三个人至昏迷不醒。”
高泽楷没有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说道：“我尽力一试。那道士还在西京？”
裴景行也不知道：“我已经命人去上官云府上要人了。”
高泽楷起身：“事不宜迟，我去找个人来，咱一块去。”
“堂兄，咱几个月没见啦。”裴怀玉跟着高泽楷过来，老远就见到裴景行，露一白牙和人打招呼。
见到裴怀玉，裴景行不见半点喜色：“高道长，你让裴怀玉过来，不是添乱？”
裴怀玉听了，一子就恹了，垂着头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失望。
高泽楷却摇头道：“裴街使此言差矣，这次咱不捉到‘半脸鬼’，就全看裴师弟了。”
有了大师兄的鼓励，裴怀玉高兴了，躲在高泽楷身后冲着裴景行挤眉弄眼：“堂兄放心，好歹我也是国师的弟子，绝对不会给师父和大师兄丢脸。”
裴景行看看裴怀玉，再看看高泽楷，最终还是败阵来：“罢了，反正到时候倒霉的不是你。”
高泽楷眼皮一跳，来不及说话，便被裴怀玉推上了马车。
上官云的府邸就在春明坊，听说金吾卫到访，原本还在太常寺处理公务的上官云匆匆告假赶回来，将众人迎进府中。
“裴街使这次前来，莫非是坊中又闹鬼了？”
裴景行说明了来意，又问道：“上官卿，请问当时的道长现在在何处？”
上官云面露为难之色：“不瞒裴街使，当时那道士也是他人举荐给我的，捉了鬼之后就说要带去京郊炼化。他的酬劳我已经给了，那道士离开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是了什事？”
裴景行也不隐瞒：“那‘半脸鬼’昨天夜里又在春明、永安两坊之间的一个街角现了。”
上官云瞪大眼睛：“不是炼化了？”
高泽楷此时突然开问道：“上官卿，我看府中树上挂满了红绸，是上官夫人有喜？”
上官云点头道：
“一个月前才检查的身孕，结果我家夫人因为那‘半脸鬼’动了胎气，险些见红。她身子骨本来就不好，现在只卧病在床。”
高泽楷慢条斯理地道：“既然数月之后上官卿就要喜得麟，那这几个月要注意些。平白无故增了杀戮，对孩子不好。”
上官云脸上肌肉一紧，开时却是一股淡然：“多谢高道长提醒。只是这‘半脸鬼’已经害了六条人命，又险些害得我性命不保，还有我岳家那，也被这‘半脸鬼’弄得家宅不宁，我除了这祸害才是给我子积德。”
高泽楷笑着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裴景行不死心，又问道：“那道长是谁引荐给上官卿的？”
上官云想了想，说道：“依稀是酒席上的一个胡商，前些日子已经带着马队回西域去了。”
言之意，这人是找不到了。
裴景行当就有些不高兴了，严肃地道：“胡商认识的道士，是什正经来路的？上官卿身为朝中大员，连这浅显的道理都忘了？”
论理，上官云身为太常寺卿，为正品，而裴景行身兼金吾卫左右街使，乃正六品，裴景行本不应该这样与上官云说话。但左右金吾卫身为皇家十二卫当中的二卫，除了守卫皇帝安全以外，还负责皇宫和西京的日夜巡查警戒，比起其他十卫权利更大。
“半脸鬼”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半脸鬼”已经夺了六人的性命，其中有一个还是羽林卫判官，如果再不消灭，西京的夜晚怕是不得安宁了。
上官云举荐的道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半脸鬼”再次现，裴景行大将上官云当做疑犯报告给金吾卫将军，再由金吾卫上将军决定是否捉拿。
上官云无奈道：“这件事是我错了，我听说那道士在坊间颇有名声，只当是一个厉害的，没想到却是个半桶水的货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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