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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了约莫两刻钟，终于来到了司设监门。
来迎接她的是一位年轻的公公，他似乎对于她的忽然来访颇是不悦，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表情也是紧绷着的。
宋棠亮了皇帝赐的令牌，道：“我有些要紧事想跟祝公公说，如果不方便我进去的话，麻烦你请他来一吧。”
那人的脸色顿时和缓了来，正欲说话，忽然里面走来一位三十来岁的公公，笑容满面地说：“祝公公请假回家乡去了，一时半会还回不来，我是司设监代理管事，姓赵，你有什事跟我说也行。”
宋棠：“不过那件事我只问祝公公呢，敢问祝公公是什时候请的假？大概什时候回来？”
赵公公：“他因为要给老母亲办七十岁大寿，加上想重新装修一家乡的宅子，所以请了两个月的假。”又道，“他是二月二十日午走的。”
也就是他给青铜器馆送雨伞那天。
宋棠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
如果说原先只是抱着来问问的态度，现在则是真正的起疑了。
宋棠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问：“祝公公一般多久回老家一次？”
赵公公想了想，答道：“以前的我不太清楚，总之我来司设监这五年里没见他回去过。”
宋棠：“他平时常跟家里通信吗？”
赵公公摇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宋棠：“有听他说过家里最近有人生病或者受伤之类的事吗？”
赵公公：“没有。”
宋棠：“他有跟你谈起过他的家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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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司设监——明朝十二监之一，由宦官管理，专管卤簿、仪仗、雨具、大伞等，内设有掌印太监。
（明朝十二监分别为：司礼监、内官监、御用监、司设监、御马监、神宫监、尚膳监、尚宝监、印绶监、直殿监、尚衣监、都知监。）
②?掌印太监——明十二监中的每个监都设置有一名掌印太监，是太监中地位最高、最有权势的职位，代表着太监生涯的最辉煌阶段。
第22章 细问
赵公公摇头，随即又想起了什，说
，“就有一次听他说起过他母亲，他说他阿爹在他岁那年就过世了，是他母亲将几个孩子拉扯大的，说的时候他神情颇为伤感。”
宋棠：“他具体怎说的？”
赵公公便在门前小园子的石凳子上坐，招呼宋棠在离他不远的另一张石凳坐，才答道：“他说他原本有三兄弟——哥哥、他和弟弟。他阿爹在世时家里已经很穷，但还勉强有得吃，待到他阿爹生病后，家里就经常有一顿没一顿的了。他阿爹是病了大半年才过世的，过世之后他三兄弟就只靠母亲去捡剩饭剩菜度日了。
没过几年，他哥哥由于长期挨饿加挨冻得了病，不久也死了，剩他和弟弟两人与母亲相依为命。他好不容易才长到了十二岁，那年有一位老乡要进京找活路，他便跟他进了京。一开始他在一家大人家家里当伙计，没想到经常遭那家爷的欺负。
那爷打他几拳踢他几脚也就罢了，还经常言侮-辱他，让他实在忍无忍，便跑了来，去了一家戏院当伙计。
在那里，好歹没有人对他拳打脚踢和言侮-辱了，他便安心来打算一直在那里干。然而没多久，他从一客人的中得知进宫当公公以保证每顿都有得吃，而且如果干得好的话还有当上掌印太监甚至皇帝的御前公公，时常见着天子、高官和名士，他一听觉得这实在太有面子了，便无比的心动，于是很快便进宫当了公公。”
赵公公的语气非常的温和、谨慎，但也不失真诚，他不知道这些话会让宋棠得什样的判断，但他相信这些话并不会涉及到厉害关系。
说完这些后他笑笑道：“我的情况跟他差不多，也是因为家里太穷才进宫当了公公，但是......说来残酷，人都想过好日子，但到头来发现没几个有力过上己想要的日子的，即便过上了，付的代价又太过惨重。”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黯淡了来，或许是想到了己不甚完美的人生，或许是对己现状的怜。
宋棠听了也很动容，感慨道：“赵公公莫要灰心，人生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遗憾，但求无愧于心就好。”
赵公公点点头，又叹气道：“现在吃穿不愁了，却老是会担忧，会害怕，也不知究竟在担忧什，害怕什。”
宋棠心想，他应该是需要向人倾诉，便深表理解道：“有时候安全本身也会让人感到不安，不仅仅是你，很多人都有这样的体验。”
赵公公看向宋棠，脸上现了笑容，由衷道：“宋姑娘真乃知己呀！”
宋棠：“赵公公过誉了。”随即又问，“祝公公还跟你说过别的关于他己的事吗？”
赵公公：“没有了，他就只跟我说了这些。”
宋棠：“他跟司设监的公公处得好吗？”
赵公公点头。
宋棠：“他跟谁关系最好？”
赵公公：“我想应该是我吧。”
既然祝公公跟赵公公关系最好，却也鲜跟赵公公讲他己的事，见他并非一个喜欢将心事向人倾诉之人。
宋棠思索了片刻，又问：“他跟太后熟吗？”
赵公公顿时起了警惕，戒备地看了宋棠一眼，道：“太后已经搬去静园那边快十年了，祝公公平日里是很有机会见到她的，而祝公公也鲜宫，所以我猜他应该不熟。”
宋棠：“他跟太后身边的张公公关系如何？”
赵公公努力回忆了一，道：“平日里也没见他有私人往来。”
宋棠点点头，问：“祝公公跟宫里的谁关系最好？”
赵公公想了想，道：“尚膳监的农公公应该算。他两个经常一起聊天的。”
宋棠谢了他，准备立即去见农公公。
赵公公朝她拱拱手，进了屋。
然而才一走动，宋棠就觉脚底疼痛难忍，因不便脱鞋子来看，只好低头去摸。
但觉脚面胀鼓鼓的，快要将鞋子撑破了，而且双脚的皮肤很烫，好像快要着火般。
红莲也蹲去摸，这一摸之就变了脸色，道：“小姐，都肿得快要爆裂开来了，咱赶紧找大夫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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