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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上的事传来了，赵君湲革职省，她有些害怕，攥着衣袖的手指逐渐发白，不知是冷还是怕，嗓子里一叠颤声，“我回家去好不好？好不好？”
“痛快了。”他突然的一声，扬颈道。
韫和愣住，一片重的袖子落来，盖在脸上，她急慌慌地掀开，赵君湲已然站在她眼前。
“回家。”他剑眉舒展，恍如灼灼夏花。
朝她递一只手掌，韫和搭上去，仍是怔然得很。
冰得入骨的手握过淋的腕，牵着她走到车辕前，俯身揽住双，轻松抱她上了马车。
冻雨伤身，两个人淋了雨，染了不程度的风寒，赵君湲一个害了日，韫和的厌症还未治好，嘴里吃不任何东西，两个人一块受罪。
府里似被传染，上上都有咳嗽的病，红蕖煮姜汤来抵寒，史宁戈喝了几日，嘴里尽是甜腻。
韫和满心歉疚，“都怨我，给兄徒添烦恼。”
她愁眉苦脸，不见颜，宁戈心头也心头不是滋味，“妹妹嫁了人，就和兄起来了。犀娘，你不记得了吗？你替兄背黑锅，兄从未道过歉。”
韫和明白他的意思，眼角轻轻上扬了一个弧度。
红蕖端药碗来，韫和撇着药渣，听宁戈说着，“公澶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又受了寒，整日整日的熬，怕是旧疾的缘故。”
行军打仗的人，命都是刀剑里过来的，残肢断臂的都不在数，身上带伤更不鲜见。
赵君湲是个要面子的男人，不要她看，但那一身硌手的伤疤骗不了人。
韫和拧起眉心，咙里的恶心之感又翻涌上来，她勉忍住，端着药碗的手了，沿着床榻坐。
赵君湲坐着，垂手攥住她一只手腕，眸中带着打量。
宁戈伸过手来，“我来罢，你都没怎合过眼。你看看你，眼睛都红了。”
韫和摇首，嘴里发苦，“阿兄，你有你的大事和道理，但我还是想说一句藏在心里的话。好好活着，我不求别的，只求你不要再走父亲的路。”
凛冽的风在窗外旋，笼在脚的炭火哔剥作响，赵君湲觉得有些了，手上的力道却重了几。
宁戈握在碗底的手慢慢松开放，“犀娘，你的担忧我明白，过一阵我就去西南。”
去西南只是头托词，宁戈要去的大概是茴州。
那是好事，母亲盼他很多年，他回去了，母亲或许就开怀，解开心疾。
但却不知怎的，韫和心很堵很慌，常常在熟睡之际被噩梦惊醒。
这天晚上，韫和又夜半醒来，脑子里全是父亲的身影。
难过从心底蔓延上来，眼角噙了水珠，闷在被衾里不敢声。
赵君湲从后面抚着她的眼睛，吻她的耳垂，“噩梦了？”
“老病死是常事，说不离开的人最后都离开。父亲去了，是祖父抚育教导，尽心竭力，从无
亏待。我却为父亲之事再三忤逆他，如想来，己那牲畜何异。”韫和捧住他的手指，指腹的兵茧还在，他虽解兵权，却没有荒废武艺。
她在黑暗里无声地淌着眼泪，“我好矛盾，想要你平安，又想要你掌握乾坤。”
常染血的刀剑才不会锈，才不会被恶人欺，她盼他安，也盼他。
“犀娘，你害怕的不是老病死，而是孤独。”
眼泪了手掌，赵君湲慢慢拭去，扳过红的脸，吻住她冰凉发颤的，在耳畔吐纳着醉人的气息，“我在这里，你看看我。”
身体瑟瑟发抖，无力地软着，韫和绕在他肩颈的手深深地陷进去。
残风细雨一夜未歇，无情地打碎了翠绿蕉叶。
里的旨意来的毫无征兆，也不意外。
韫和和宁戈跪接圣旨，使照宣读，大概的意思是，陛想念太尉和皇妹，初九长杨冬狩，召他兄妹。
宁戈忍着恶寒叩谢了圣恩，翌日韫和在堃山脚祭奠了亡父。
回程时，宁戈想看看埋了父亲骨骸的地方，于是牵马上了山道。
群山蜿蜒，林木蓊郁，三人沿着盎然小道前行。
赵君湲挽着缰，问了一个路人，那人举袖遥遥指向某处，善意地规劝：“不受待见的人都在那了，你看看就好，千万不要走太近。”
细雨虽打不衣裳，的滋味还是难以忍受，途中又被一条幽窄的山径拦住。
韫和的已经发麻，走得很艰辛，赵君湲弯腰蹲在她面前，“上来，我背着你。”
这是一条弯弯扭扭的石头小径，车马无法通过，只靠步行。韫和正要趴上去，又忽然收住，仰面望着山，断地摇头拒绝，“我想走着去。”
韫和的韧超了宁戈的想象，若说她任冲动，认定的事情又不会轻言放弃，一条道持走到底，然而有时受气她沉得住，有时受气又会猛烈反击，这样的格，让他喜忧参半。至，是他没有尽到兄长的责任，将她护在羽翼之，免她此无忧。
宁戈在大石块上坐来，微微敞开衣襟，山里有人唱《歌》，他听完，重复了最后一句，“圣君三万六千日，岁岁年年奈乐何？”
“长杨，怕是我的鸿门宴。”他道。
赵君湲沉默不语，举目远眺。
韫和目光微凝，落向渺渺天地，雨濛濛，雾气横，一群大鸟正从天边悠悠飞来，大抵是过冬的黄鹄，穿行于冥冥薄雾中，时隐时现，妙不言。
山雨停歇，雾气弥漫了整个山峦，绿荫浓密，清荣峻茂，依稀看见山的江河一脉铺展，浩渺豁达。
韫和往前探了一步，欷歔不已，“一览众山江河，却不过手指大小。”
“高处不胜寒，诱人的东西往往太危险。娘子，平静处也看见奇异风光，不如退一步。”
三人循声看去，在他来时的山径上，一人雾茫处走来。
是个年老的妇人，着雨笠，穿一件糙的纻衣，走了两步，她在松林旁停步，卸了背后的竹篓。
听闻世间有人隐世，常带着两三童子山采药，悬壶济世，韫和从未见过真实的人，深感好奇，走前去看，却见竹篓里半草药也没有，尽是菇子。
“诸位若不嫌弃，请到这边的草庐避避雨，趁天色尚明，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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