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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提起的蒙族公主,长得的确不错,只是方才那样贸然出手,是为了引起皇上的注意吗?
如果是的话,那么显然她很有些心机。
“皇上,这后宫之中通晓武功的女子,郡主只怕还是第一人呢。难得今日有机会,臣妾倒是突然生出一个提议。郡主生长于草原之上,想必马术与射术皆是不错,方才一见身手也是相当了得,不如让她一同去狩猎,让我们见识一回草原儿女的风采,陛下以为如何?”
她这个提议很突兀,为的也不过是想惩戒一下这个玉哲郡主出风头的行为。倘若她不应,皇上自然会不悦。即便她应下了,一个弱质女子同一群高壮的男子去争夺猎物,只怕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皇帝来了兴致,问道:“贵妃娘娘的提议,你以为如何?”
玉哲几乎是本能地看向一旁的东方离。
而他高高在上,神色如常地看着她,似乎并不打算插手这件事。
“那玉哲献丑了。”
应下,不代表她会好好表现。相反,她是为了等一下觅寻机会,好借机改观一下她方才在众人心中留下的“神武”形象。
侍从牵来了马,奉上弓剑。
她接过去,利落地纵身上马。
皇帝看着那道离去的矫健身影,笑意深沉,转过身问身旁的安淮王:“十六弟可有兴致一同前往?”
东方离展颜一笑道:“难得风和日丽,臣弟也的确动了纵马的心思。”
侍从也是动作利落地牵马奉弓,他接过去,姿态潇洒地跃上马背,朝那树林方向奔驰而去。
皇家围场,自然不同与一般的山野乡林。里头的动物都是派专人饲养着的,好让每次皇亲贵胄们来打猎,都能尽兴而归。
林子很大,一路行来只偶然能见到那两位小王爷骑着马自树隙间奔驰而过。那般的意气风发,自然是又猎得了什么猎物。
玉哲背着弓,骑在马上缓然前行,观着眼前的杀戮,心中闪过几分惋惜。天大地大,一只蝼蚁也是一个生命,可是在他们这些天潢贵胄们眼里,什么也比不过自己心意畅快重要。很多时候为了逞足自己的心意,杀个人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倘若是在草原上,她每每见到别人射杀动物,都会出手阻拦。到了这里,她即便无法阻止别人,至少可以管住自己。
“我瞧你这副样子,根本不像是来狩猎,倒更像是来这林子里散步的。”淡然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她暗自一皱眉,脑海中闪过四个字:冤家路窄。
“照你这个进度,只怕到了天黑也猎不到一个猎物。”
她的确是没料到他也会入到林子里来,诧异之余,逢上他嘲弄的目光也只是从容一笑道:“猎不到也没关系,我原本就不善于此,刀弓围猎本就是属于男子的世界。”
东方离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她说出这样违心的话,居然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实在让人很佩服。
“那你为何又同意跟进来?我瞧着,也不像是担心皇命难违。”
她神色自在地回道:“我只是好奇这皇家的猎场是何模样,所以才跟进来瞧瞧而已。猎不到猎物才是正常,我一个不相干的人,可没有抢走小王爷们风头的本事。”
东方离眼中浮起一抹思量的神色。她的巧舌如簧他并非是第一次见识,但每次的理由总能堵得别人说不出话来,想来还真是不简单。
一只灰兔自林子里跳跃着跑过,他拉弓上箭,一箭直奔那小东西而去。
玉哲也瞧见了,眼疾手快,紧随着一箭射出去,刚好击中他的箭,将箭柄劈成了两半,坠落在了半途中。
他拧眉睨了她一眼,见她的注意力还停留在那蹦蹦跳跳的小东西身上,眼中是一片的温暖光芒。
感知到他的不满目光,她侧脸看了过来,冲着他扬眉一笑,难得一见的俏皮。
“又是技拙失了准头?”
她毫不惭愧地回道:“是啊。何况那总是一条小生命。”
他自嘴角撇出一抹不以为然的笑,回道:“妇人之仁。”
她原本就是女子,怀有妇人之仁有什么不对?
不似他,战场杀戮,活生生的人都是刀下祭品,更别说一只小小的畜生。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既是瞧不上她的妇人之仁,她躲他远一点便是。
“不打扰王爷您狩猎的雅兴了,我走这边。”她掉转了行路的方向,驾着马自他身边越了过去。
其实她还有别的事要办,实在不该在这里与他耗费了时辰,耽误了正事。
有些出乎意料,他并没有出言阻止她,侧目看了一眼,便驾了马朝另一边行去。
玉哲一路骑着马,行至一处无人处,四下又望了望,才放下心来。
然后一扬马鞭,策马突然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前方是一片杂草丛生的林地,她在心中忖着,那里草生得厚,想必摔下来也不会伤得太厉害。
于是做了个深呼吸,松开手里的缰绳,马儿便想脱了弦的箭一样蹿了出去。而她身下失重,一头自马背上栽了下来。
有道人影自她身后飞掠而至,却仍旧是晚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她摔到草丛里去。
他疾步奔了过去,蹲到她身边,小心地将人扶起来,皱眉询问道:“怎么样?伤到没有?”
玉哲一见是他,心中免不了一阵懊恼。看来他还真是缠定她了,她走到那里都能碰到他。
“没事……呀!”脚踝处传来一阵刺痛,疼得她痛喊一声。
他伸手去检视她的脚,放轻力道一捏,就见她额头有大滴冷汗滑落下来,可见是伤得不轻。
“随我回去。”不作迟疑,他欲伸手抱起她。
她疼得冷汗直流,却不忘推辞道:“王爷,于礼不合。”
他冷眉瞪了她一眼,不悦道:“你的脚只怕已经伤到了筋骨,又何必还拘泥于这些世俗的礼教?”
其实此刻她心中也是懊悔不已。原先只是想随便摔一下,弄得满身狼狈再回皇上那里复命,好让外人觉得她的确技艺了了。谁知道会一时失了分寸,竟真的伤到了自己。
“还是搀着我就好。”她靠半条腿的力量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额角的冷汗越发流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