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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神在上,自会看得清清楚楚。今日,我虽不能得报父仇,却也绝不会向仇人低头,受仇人摆布。”桑格儿哑声嘶叫,挣扎着站起来。
众侍卫一拥而上,扑过去压住她的肩膀。
“你嫁给了汉王就会明白,天下何其之大,东胡这一隅之地的恩怨何其渺小。何必拘泥于仇恨这种形式呢?让自己过得快活一点不好吗?”霍戈弯下身,像一个语重心长的长者般俯视着愤怒的桑格儿。
“桑格儿哪里都不会去。”一抹凄绝的笑容从桑格儿唇边逸出,“东胡的女儿死也死在东胡的土地上。”
她猛地从地上弹起来,一头撞向霍戈的腹部。
我惊呼一声,银汤匙“咚”的一声落入沸腾的汤锅里,汤星四溅,落在我的手背上,连剧痛都显得麻木。
而那边,霍戈已被桑格儿撞了个趔趄,他慌忙连退几步,已经迟了,手中的短匕一个拿捏不住,被桑格儿夺了过去,她反手将匕首刺向霍戈胸前.
帐内已是一片混乱,侍卫们疯抢而上,有人从斜刺里冲出,挡在霍戈身前,而更多的人则是递出了手中的刀剑。
“桑格儿!”我大叫一声。
声音还未落,一大蓬血花涌起在半空,又如烟花般纷纷洒落。桑格儿无力地晃了晃,身子却并未倒下来,那些扎入体内的刀剑支撑住了她的整个重量。
她眸中的光芒一点一点消失,唇边却带着一抹笑,刻毒的笑,“霍戈,老天会收拾你的,我会看着,一直看着你。”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所有的刀剑一齐从她体内抽出,她的眼无力地大睁着,尸体沉重地摔在尘土里。匕首从手中滑脱而出,跌在地上,没有来得及刺入任何人的身体里。
一片寂静。
唯有众人沉重的呼吸声以及汤锅里不知疲倦地汩汩沸腾着热气。
有人别过眼去,不忍再看。
但无论如何,东胡的百灵鸟是永远地飞走了……
岁月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生死,而停下它匆匆前行的脚步。
历史也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参与而改变它既有的方向。
狡兔死,走狗烹。
九王的败亡令原本脆弱的利益结盟走至终结。
冰雪还未消融,匈奴已向东胡发动了全面的进攻。
战线节节向北推进,一直到拔地而起、高耸绵延的阴山山麓。阴山,山势极广,千峰万壑,绵绵不尽,足有数千里,其中崎岖小道自是不计其数,但可行大军的山道却只有一条,那便是向来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的狼山隘口。
当年,东胡使臣带着我从那里走进来。
订立盟约之时,冒顿和伏琅从那里走出去。
如今,匈奴的铁骑也要从那里冲过来,踏平东胡人所拥有的一切。草地、牛羊、家园以及尊严……
阴山山顶的积雪亘古不化,肃冬寒风夹带着大量的风沙席卷了整个草原。太阳小而薄,如一枚铜钱似的悬挂在辽远的天边,日光惨白如上了一层寒霜。
霍戈顶盔戴甲,挂帅亲征。
我看着跨坐在马上的霍戈,努力搜寻着记忆里的零星碎片。那个如风一般潇洒,如阳光一般灿烂的男孩,再也回不来了。那些属于少女时代的青涩心事,那些,曾经被晾晒于白炽灯下的驿动的勇气,在这一瞬,被历史的洪流汹涌着席卷而去。
再也回不来了。
我无声地仰望着他的背影。
那么单薄,那样寥落。
这是一场没有归路的战争,将决定整个草原谁主沉浮。
胜,虽荣。但前路仍有无数场征伐等待着他。
但如果落败,如果落败……
我不敢想象。
霍戈在马上,没有回头。他决然而去,带着一众孤意赴死的子民们,奔向已然可以预知的命运。
长夜寂寂,雪落无声。
霍戈走后,偌大的营寨显得空寂而荒芜。十帐九空,只要是长过马鞭的男子,都跟随他的父兄上了战场。
留下来的女人和孩子们,如一群惶惶不安的兽,陷入漫天无边的风雪之中,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足以撕裂它的宁静。
我仍醒着,茉叶也依然在我身边忙忙碌碌。
她将炉火拨得更旺一些,又拿了一件狐裘披风出来,搭在厚厚的床褥之上。
“这件披风……”我半撑起身子。
茉叶忙道:“这件披风颜色太素了,容易弄脏,我再去换一件。”
我抬手阻止了她。
手指轻轻抚过温软的毛皮,我记得,这件披风是我从贺赖部带去王庭的,初抵王庭的那一日,霁雪初晴,夕阳将天空晕染成温暖的橘红色。
我从一片素白冷寂的世界里走出来,看到的第一抹风景,是骑在白马上的王子——蕖丹。然而,他终究不是我的光明,冒顿的惊马击碎了我短暂的迷梦。
那时的他,嚣张跋扈、满不在乎。一人一骑横冲直撞进迎亲的队伍,浑不顾他人异样的眼神。我以为他身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以才能如此骄纵狂妄,目下无人。
但后来才知,全然不是如此。
他的嚣张和骄傲,是建立在世人的漠视与遗忘之下的。他的存在,令母亲含恨,令父亲猜忌,令他人以为绊脚石。如此艰难的成长,却并未让他绝望。
他学会了如何在边缘游走,如何在尊严与生存之间作出抉择,如何将一个太子耀眼的荣华狠狠踩在脚下,如何让人在憎恨蔑视的同时,忽略他也在渐渐长大,忽略他背后翕动的羽翼已足以撑起匈奴的整个天空。
而藐视他的人,最终会被他踩在脚下。
以往无数次的经历无不印证着这个道理。
那么这一次,大约也不会有所不同吧。
我眼神一黯,茉叶已强行自我手中抽走了那件纯白色的狐裘披风。
“郡主,你身体不好,这些劳神费力的事就不要再想了吧。”
茉叶静静地凝视着我,被她看得久了,似乎也能从她清澈的眼眸里读出一丝悲凉的味道。
我慢慢往后仰,靠在卧榻之上,这段日子,咳嗽一直不停,嗓音沙哑得如被火焚过一般。如此漫长的病痛,是否预示着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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