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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他预想许多。
他似乎在思齐洞内待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夙剑也渐少探访,连送饭的侍童也换人了。
他得问问待童今夕是何年,若有必要,还是捎封信到春松居,免得义母担心。
就在凤歧深思之际,脚步声由后而至。
「师叔,近来可好?」
「真难得,日理万机的掌门今日怎么有空到这里走走?」凤歧故意扯动铁链,趁着当啷乍响,将拔起的勾钉塞回岩石内,再覆上稻草掩饰。
夙剑久久未语,一开口便似惊天响雷。
「从今以后,我不再是掌门。」
「不是掌门?」凤歧坐在稻草堆上仰视着夙剑。「掌门可以说不当就不当的吗?好端端的,你哪根筋不对劲?你把位置传给谁了?」
他发现夙剑褪去掌门衣饰,手上提了个布袋,样式好熟悉,彷佛是他放在别有洞天里的那只。
夙剑没有回话,由怀里拿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一见到外皮,凤歧脸色沈了。
「这是前天翻新师父书房,由地板暗柜里起出的手札,里面载的全是师父的私事。」他递了出去,脸上净是哀凄。
凤歧颤巍巍地接过,翻开夙剑特意注记的篇幅。
昔日,吾年二十一学成下山,结识寒兄孤松夫妇,投缘而结为金兰。三年后,兄嫂得一幼女傲梅,样貌可爱,遂收为义女。
与兄嫂相识十余年,惺惺相惜,可叹吾对义嫂情愫暗种,难以除之。有日,酒过数巡,情欲难以平抑,误淫义嫂遭兄长撞见,忧及本门严规,奸污妇女轻则开棍、重则去势,愤而杀之灭口,以求永保美名,唯独义女傲梅,久寻不至,迄今下落不明。
鸿渡此生光明磊落,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唯丁寅年二月七日因酒气铸下大错,愧见先师宗主。十年幽幽而过,愧疚深植吾心,无一日忘怀。自知罪孽深重,故盼义女傲梅现身一见,手刃鸿渡,吾此生罪孽必能痛快解脱。
「光明磊落个屁!丑事一埋十年不说,还把手札藏进地板的暗柜内,希望傲梅给他一个解脱,他没想过如果这本手札不被发现,傲梅就得背着杀人凶手的罪名一辈子?!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他是这世上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人!」
凤歧气得把手札摔在地上。如果这本手札没有单独收放,如果它能早点出现,如果他仔细一点,先搜过鸿渡的房间跟书房——他明明有想到的!
「啊——」凤歧跪地长啸,再多的如果也不能让事情重来。
「师叔,我错怪你了。」夙剑深深一鞠躬,但他明白,这举动并不能抚慰什么,只是让他的心里好过一些。
「你错怪的是傲梅,不是我!你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还傲梅清白?」
夙剑摇摇头。「我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凤歧勃然质问,紧捉他的衣襟不放。「你为什么不肯替傲梅洗刷冤屈?这是你身为掌门的职责啊!青玉门从上一代就对不起寒家人,难道你还要一直错下去吗?」
「为了青玉门与师父的名誉,我不能——」
「放屁!」凤歧怒不可遏,兜头就给夙剑结实的一拳。「什么狗屁倒灶的名誉,照你这么说,在青玉门的庇护之下,烧杀掳掠皆属合理吗?这是什么名门正派?严以律人、宽以待己?他妈的,我当真对你失望透顶!」
夙剑拭去嘴角血渍,青玉门的确亏欠寒傲梅太多,但他又能如何?
「我为了赎罪,主动卸下掌门一职。而你的刑责,我尽力降至五年。你已在思齐洞待了两年,算算只消再三年,你要走要留,青玉门都不会加以干涉。」这是他最后能做的事。
最先发现手札的人其实是夙山,一阵惊动之余,「夙」字辈弟子全数知情,为了维护门派声誉,半数弟子决定牺牲凤歧与寒傲梅两人,若不是他据理力争,恐怕凤歧还是难逃终生监禁的命运。
得知真相后,他夜不安枕,良心深受谴责,隔日便以师债弟子偿之为由辞退掌门大位,对外则称当年追捕寒傲梅时,结识一名养蚕女子,过从甚密,责罚思过三年,免除掌门之位。
夙剑叹了口气,将布袋提到凤歧面前,里头全是他从别有洞天取出的东西,包括寒傲梅的衣物、佩剑。幸好两年前他并未将之销毁,只蓉师父的手札而已。
「明明错不在我,也不在傲梅身上,凭什么再囚禁我三年?!」凤歧并未接过布袋,反而重重挥出一拳,力道之猛,带起右边铁链上的勾钉砸向夙剑脑门。「危险——」
凤歧见他未有闪避之意,右手连忙卷回铁链,为防万一,再出腿将他踢倒。
「你脑子有问题吗?为什么不闪?」这砸下去可是会出人命的!
「这是我应该受的,不能闪。」夙剑直盯着他右手链条,震惊不已。「你竟然取出……」
「你!你脑子装粪石吗?又臭又硬是怎样!」凤歧怒气无处发泄,在思齐洞内跳上跳下,不时拉扯头发,又奔回夙剑面前。「我劝你快点把我放了,不然我立刻杀了你,你信不信?」
「无妨,请师叔动手。」
夙剑深深一揖,气得凤歧又是一阵长啸。
「妈的,青玉门全是一群疯子!」
算了,他本来也没指望青玉门会提早放了他。凤歧挫败地啧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蹲回玄武黑岩前面,运气劈石。
「师叔——」
「不要叫我!」现在听到他的声音就烦。
「师叔,你是否……有个义母?」
凤歧蓦然回首,恶狠狠地瞪着他。「你怎么知道?为了逼我就范,你连我义母也拿出来要胁我吗?」
「不是的。」夙剑摇头,由怀里取出信笺,递交给凤歧。「今早,有人捎来这封信,我先看过了,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祥的预感立刻窜过凤歧全身。他一把抢过,摊开信件快速阅毕,一双凤目顿时瞠如牛铃。
「不——这不可能,我娘不可能会死的,这是假的!」她明明还年轻,好端端的怎么会病死?师尊留下的玄黄丹不是还有两颗吗?她怎么没服用?
凤歧始终无法相信,疼爱他的义母等不到他回去奉养了。
「我要回铜安城去……夙剑,你快点把铁链打开!快点!你是耳聋了吗?」凤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