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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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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着,没说话,打了一条湿巾子过来要服侍。

「不用的,我、我自个儿来……」夏晓清木呐地道了声谢,接过巾子,又怔怔看着眼前四人。

突然,澄心伸手摸她的脸。

夏晓清心神一震,微微刺麻感在那只小手碰触她时产生,瞬间,终记起脸上带伤。莫怪啊,小姊妹和两丫鬟会盯着她看,她的伤颜吓着她们了吧?

她一手抓住澄心的稚荑,轻扯嘴角。「没事的,不太疼了。」

明玉低嚷:「清姊,你别这样好欺负啊!往后有谁再欺你,你来跟我说,我替你出气!倘是我打不过,还有无惑助拳,倘是无惑也打不过,还有……还有臭大哥可以靠。他脑子好使,准能整得对方落花流水、屁滚尿流、哭爹又喊娘!啊、啊——不如这样,咱过去跟你住,贴身保护你,一切稳稳当当,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仅是想待在城里玩耍,天天瞧热闹。」

突然插进来答话的是徐慢微冷的男嗓,伴随话语,一道修长高大的身影已拄着手杖跨进外厅,走入内房。

臭大哥一现身,明玉就成小老鼠了。

嗯……应该说,宫静川陡一现身,房里的人差不多全成小老鼠,尤其是榻上才,不愿在此时对上他,偏无处可躲,一时间真有被逼入死角的感觉。

明玉这时撇撇嘴,小声自辩:「唔……哪里玩耍,人家是在打抱不平……」

宫静川没理会她含在嘴是的咕哝,瞥了眼桌上,问:「药怎么还没喝?」

「爷,夏姑娘刚醒,胃空空的,得先喝点粥才好。」如意忙答。

「那就喂她喝。」他徐声吩咐。

下了命令,他竟也不走,选了张离床榻略远的红木圈椅坐下。

接下来整整一刻钟,他抿唇不语静静看,就盯着婢子服侍榻上才。

夏晓清见如意、如福一脸戒慎恐惧模样,心先软了一大半,她们端来的粥散出甜甜米香和枸杞人参鸡的香气,舀了一匙到她嘴边,她也就乖乖张口吃了。

喂完粥,接着喝药,她在小姊妹和婢子们闪闪发光的眼神注视之下,一小口、一小口地把足能苦断人肠的汤药喝得涓滴不剩。

漱过口、擦过脸后,她再次躺回榻上。

不知是否药力运行之因,她全身开始暖呼呼、热烘烘,头仍昏昏然,但已不那么沉重。

「清姊,你上回忘记把自个儿的册子带走,那个蓝布包在我那儿呢,是大哥交给我,要我还你的。」明玉说着,软软小手摸她的发、她的脸,然后嘻笑了声。「清姊,乖乖睡,你的东西我先帮你保管。」

闻言,夏晓清想过又想,思绪慢吞吞动着,忽地锐光一划——

她记起那个蓝布包,也记起为何当日会把它遗留在这座宅子里,记起……那个似吻非吻的贴触……

房中陷进迷离静谧中。

她合睫片刻,扭扭秀眉又不安分地撑开眼皮,突然间,那些围在榻旁的脸孔不见了,明玉、澄心、如意、如福……不知何时都离开……

有道身影走近榻旁,在榻边坐下,男人锐利眼瞳近近盯住她。

她神魂一凛,尤其嗅到他衣上气味,一颗心像被掐住。

「这儿是、是宫爷的寝房……」他的房、他的榻,莫怪那似有若无的紫檀气味让她觉得熟悉,跟他的衣香是一样的。

「事出突然,所以直接抱你来这儿。」

「那我……我待得太晚了,得赶回去……啊!大智他还等在外头——」仍旧渴睡,但心里有牵挂,再加上……这到底是他的地方啊C像一下子闯得太深,不该相亲却相亲,让她心间扰攘,不能安歇。

「大智已不在外头。」他按下她作势欲起的肩,略哑道:「我问完话后,遣人送他回去了。」

他盯着她的眼神深邃犀透,晓清想,他应从大智那儿把话全问遍了。

她颔首表示明白,淡静一笑。「多谢……给宫爷添麻烦了。」

如云发丝披散,圈围她的脸容,原是白暂匀净的左颊微微肿高,耳鬓至颧骨到刮出一片焦褐色擦伤,虽是三天前的伤,也已仔细清理、上药,依旧是触目惊心,让他惊心!

一把火在胸中烧腾,宫静川暗作吐呐,沉沉逼出那股滞碍。

「你想干什么?」单袖一落,二度压住她妄图坐起的身子。

「宫爷,我得回去,我娘她——」

「都这么晚,城门早关了,如何回去?要走,明日一早再说。」

闻言,她果然不再吵着回家,只是眉心轻锁,仍十分苦恼似的。

宫静川继而道:「你娘亲那边没事。」

夏晓清先是一怔,盯着他看,双眸微微瞠着。

他极简单道出一句,她却觉他其实做了些什么。

他神情冷峻不豫,眼底点点的流火又似情动,让人看不真、道不明……她心里发烫,晕晕然,嚅着唇,舌尖未及弹出话语,他已先她出声——

「老大夫所开药方有安眠功效,你累了就睡,别逞强。」

「唔……」眼皮真的好沉。

「睡吧。」

夏晓清终于认了,放弃抵抗那潮水般一波波通来的睡意。

鼻间的紫檀气味安定她的心神,药力随气血流遍四肢百骸,她肤孔舒张,感觉身躯温暖且飘浮,这一刻,她忘记这房、这榻、这床被褥属于谁,只想安栖下来,在这小小所在宁静睡下……

一再阻挠她起身的那只袖子轻轻撩开她的发。

袖中的手探了探她的额温,确定热度已缓下后,他撤袖,深思的目光仍落在她的眉眼口鼻,看得格外仔细。

心中……嗯,确实有情,怜惜之情。

他是怜惜她的。

人与人之间交往一深,视彼此为友,他对她有了这样的情感,那也理所当然。

弄懂了内心迷惑,他表情稍霁,又在榻旁坐了许久,久到足以毁掉姑娘家清誉那样久……

寝房外的檐廊石阶下——

「还没出来?!」躲在石阶下观察动静的小姑娘扭起两道英气勃勃的眉,龇牙咧嘴。「这对吗?对吗?都不懂身教胜过言教,只会严以律人,宽以待已!」

「小姐,拜托您小点声啊……」如意紧张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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