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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希离开后,他又花了好片刻时间,才煮好了合岳清荷口味的「特调」咖啡,送到她座位上。
「谢谢。」她低声道谢,却不肯抬头看他一眼,一直盯着摊在桌上的书本。
怎么了?你心情不好吗?为什么好几天都没来?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事?
他有一连串问题想问,都梗在喉咙,问不出口。
而且他为什么要问呢?她摆明了不想跟他说话,不是吗?他又何必自讨没趣?
沈意飞默默地生闷气,自己都不明白怎么会成了个气量狭窄的男人?他一直以为自己脾气挺好的。
他坐回吧台,与她各据店内一角,强烈地感觉到彼此的存在,却坚持不交谈。
半小时后,一个男客走进来,要了一份简餐,点了杯花式拿铁咖啡。
他送餐给男客人后,顺便拿水壶为她加水,这才发现她一本书看了半天,好像都停留在同一页。
他观察她异常苍白的脸蛋,心一软。「你晚餐吃过了吗?要不要吃点什么?」
结果还是他耐不住,先打破了僵凝,唉,他就是脾气好嘛。
「我……不饿。」她的声音像蚊子叫。「再给我一杯咖啡。」
「这样喝咖啡伤胃,我煮花草茶给你喝吧,再加一份蛋糕。今天恩希有过来做了些手工点心,有你喜欢的起司蛋糕。」
她犹豫许久,终于点头。
于是他为她煮了一壶花草茶,又端来一碟起司蛋糕,她拿起叉子,小口地吃蛋糕。
他站在一旁看她。「这本书是什么?好看吗?」
「这个?」她愣了愣,没想到他会留下来与自己攀谈。「是一个日本作家的小说。」
「很难吗?」他故意问。
「难?」她不解,总算抬头看他。
「我看你半天也没翻一页,这本书一定很难理解吧?」他逗她。
她瞬间红了脸,但那可爱的颜色停留在脸上不过几秒又重新转白,而且比之前更白。
他皱眉。「你身体不舒服吗?」
「我……没有。」她放下叉子,看着他的眼神很复杂,忧伤、气恼、胆怯,闪烁着奇异的火光,然后,她终于鼓起勇气问:「你是不是……要结婚了?」
「什么?」
「你要结婚了吗?跟罗小姐?」
她为何要追问?为何要用这么伤心的眼神看他?他脑海空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而她像是领悟了什么,一股酸意冒上来,连忙用手捂唇,匆匆起身奔出店外。
她做什么?
他惊惶地瞪她,下意识地尾随跟上,外头风冷雨凉,她一手掩着胃,一手遮唇,阵阵干呕。
「你怎么了?胃痛吗?很不舒服吗?」他心疼地追问。
她没说话,继续呕吐,像要吐出所有的委屈与辛酸似的,在雨里颤抖的身躯显得格外娇弱。
「我送你去医院吧?」他看不下去,焦急地伸手搀扶她。
她蓦地扬起眸,泛红的眼眶令他心惊胆颤。她在哭吗?或者在她脸上的那些只是雨水?
她抓住他衣襟,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你……不要结婚好吗?」
「你说什么?」他骇然。
「我知道……我很不好,不像她那么温暖,我很冷,可是……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她急切地解释,一字一句都打在他心口,令他心痛。「有些人不懂一见钟情,有些人一开始会有偏见,对别人的感情很迟钝,我不像她善良,一眼就能看出别人的本性,可是我、可是我也……」
她说不下去,双手揪着,弯身落泪。
就连哭的时候,她也不敢让自己依靠他,与他保持距离,只有那双颤抖不停的小手,泄漏了她的渴望。
她想亲近他,又怕他排拒自己,是这样吧?他能感觉到她的挣扎与痛楚。
他不觉缩紧臂膀,将那纤细的身子拥进怀里,好想拥抱她、好想呵护她,不忍她哭得如此伤心,不忍她有一丝丝受苦。奇怪的傻女人,如果可能,他愿意成为她的避风港。
有他怜惜,她哭得更激动了,埋在他胸膛嘤嘤啜泣。
他由着她哭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哄她。「别哭了,你先跟我进来。」
他搂她走回店里,给她一条毛巾,让她擦乾湿发,花草茶还热着,他要她喝一杯暖暖身子,自己也坐下来陪她。
她喝着茶,鼻头哭得微红,湿发垂落额前,看来楚楚可怜。
他也为自己倒一杯茶,慢慢地喝,等她平复情绪。
许久,她才小小声地说:「我有件事要对你坦白。」
「什么事?」
「这件事你可能不会想知道,如果我告诉你,你可能会……恨我。」
「没关系,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当她跑出店外呕吐,当她难受地在他怀里哭泣,他已隐约猜到这个女人必然跟自己的过去有关,他们俩绝不是萍水相逢。
「你来台湾,是来找我的,对吗?」他深深地凝望她。
她一阵震颤,眼眸又含泪。
「你到底是谁?」
眼中,她的面容忽然逐渐模糊,沈意飞不觉眨眨眼,伸手敲敲自己的头。奇怪,怎么头有点晕呢?
「我是……」她好像也有点异样,呼吸变得急促。「应该说是……你的前妻。」
前妻?!
在还没来得及感到震惊以前,他便昏然失去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