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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篇 莲塘湖畔夫妻双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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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段负浪的丸药起了效用,不到一月,宫中上医便传出好消息。言,储王妃身怀有孕,宫中大喜。

这王宫内苑久无喜讯,如今储君有后,大理段氏王朝总算江山有托。此事于上明帝病体孱弱之际,更显至关重要。

病体孱弱……病体孱弱……望着满朝传闻即将不久于世的上明帝,段负浪只有出气的分了。

躺在摇椅上,避在树阴下,望着满塘的莲色,手捧凉茶,口含蜜果,浅唇露笑,腕带佛珠——他哪一点像要死的样子?

以上明帝不久于世,顾念兄弟之情为名,日日点名要他不离左右,害得他都一个多月不曾近过女色。长此以往,他段负浪怕还要比他先走一步。

“我知这永耀斋风水尚佳,也不至于让当今上明帝日日盘桓在此,不离不弃吧!”

抬手沏了热茶,一把夺下他手里的凉果,他硬是给塞了进去,“你心悸痛的毛病尚未痊愈,储君妃先前给你下的毒也尚未尽退,自己的身子尚且在调理之中,还是少吃些性凉的东西吧!”

确是吃多了凉的,换口热的正正好,有他伺候着,是比那些宫人侍婢强些。

这永耀斋位于宫中至高之处,当年永娴太后之所以选了此院落作为王弟素耀的居所,就是取其居高临下,俯视群雄的意思。

到底……素耀王弟还是遂了太后的心思,站在高处——人间至高之处俯视着他们这些凡夫俗子。

躺在素耀王弟曾躺过的摇椅里,放眼望着低矮处那片摇曳的莲塘。

一塘的莲花竞相绽放,风过莲叶何田田,水过映日莲花香。莲畔上坐着储王妃,莲畔里站着储王殿下,夫妻二人水边贪欢,看得段素徽生出无限遐思——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这是少时在上德殿中师傅教授的一首汉乐府,他很喜欢,虽然不曾对任何人说过。

永娴太后总训斥他,男儿不可有儿女情长之性,要勇气、要果然、要决断。在永娴太后的教导下,他甚至不曾下过莲塘,沁过这片湖色。

“羡慕了?”段负浪站在他的身后,顺着他的眸光望过去。

艳阳当空,莲水清凉,储君夫妇二人伴水嬉戏,确叫人艳羡,艳羡得很啊!

艳羡之下,古怪的君王便生了古怪的主意,“传我的令下去,就说孤王病重,无法处理政务,一应国事政要全都交给储君殿下代为打理。”“啪”地甩开折扇,段素徽之手煽起无尽冷风,“我看他们还如何得工夫来嬉戏玩闹。”

这家伙……心里太阴暗,不过劳心劳力如此之久,他也该歇歇了。段负浪得令,这便传将下去。

二人正忙着政事,宫人来禀:“李将军求见。”

“不见。”段素徽收了折扇,淡漠地开了口,“孤王病重,正服汤药昏睡之际,谁也不见。”

宫人接了话去回,段负浪倒不明白了,“为什么不见他?他可是你心腹之人,股肱之臣。”

“若是为了他身上的事,我无不可见之理,然是为了那个意图毒杀我的侍婢,还是不见得好。”

段素徽躺在摇椅上,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日光透过叶子星星点点地落在他身上,铺上一身的斑点从容。

不待他问,他便自说了:“他与密所笃诺感情深厚,非一般人可比。要他眼睁睁地看着密所笃诺去死,他实在做不到。我不见他,是不叫他为难。”

“你又知道了?”

这宫里头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吗?竟连将军与侍婢的那点子若有似无的情愫也未曾逃过他的双眼,真是奇了。

段负浪不知道,他在寻思着段素徽的同时,那个阖着眼的帝王却睁着天眼在瞧着他——

我不知道你的秘密,你全部的秘密。

“你怎么会恰敲在那个时候赶到相国府?”太巧了,实在是太巧了。

段负浪头也不抬地应道:“我并未料到你们会被彝族宗室女子下毒,我只是在想,王上和储君同时前往相国府,若是相国高大人有心谋逆,这可是太危险了。”

所以他去了,去得正是时候——这话旁人会信,他段素徽,终身活在尔虞我诈中的段素徽可不会傻得全然信服。

不管怎么说,他到底救了他一命,他欠了他的。

“您打算如何处置密所笃诺?杀了她,以儆效尤?”

“别说得我那么残忍好不好?”段素徽打了个花,手里盘弄着腕间的七子佛珠,一派虔诚的佛相,“彝族与白族的问题,又不是我造成的。牵连了这么些年,即便我有心一朝决断,怕也难成大事。”

“所以,你会留她一条活命?”

“自然。”

他赫地睁开双眼,正对上段负浪探究的眼神。他望着他,一如他凝视着他的双眸。

“不仅要留着她,还要好好地留着她,她这一条命牵动的人心可就多了去了。近,有李原庸冒死为她求情;远……先前忙忙碌碌的一支人马如今倒安稳了下来。”

段素徽甩开袖袍直直地站起身来,全无先前的病态。远望着天边燃烧的红霞,他微眯着眼露出几分玩味。

“孤王手握筹码,到底多了几分胜算。想要全力以赴,也要看看自己被别人握住了哪块软肋。本是必胜之战,到头来一招落满盘皆输。”

望着他傲视天下的背影,段负浪颓然地长吁。

他到底还是段素徽,那个手握大理天下的男人。再多的情,再深的意,于他,根本无力动容。

他的唏嘘落在他的耳朵里,如同耳朵根子下进了虫,挠心得很,却拔不出,弄不来。

“想说什么,我的负王爷?”

段负浪走到他的身边,突然伸出手来拉住他的胳臂。段素徽挣了两下,到底没争过他的力道,只得拿出帝王的威严。

“负王爷,你僭越了。”

那又如何——他眼底的放肆早已在他面前弥漫开来,手微使力,他让他更靠近自己。风起,带来一丝夏日的凉意,席卷开他们的发,任发丝缠绕,牵扯不清那许多的乱。

“听着,段素徽,你知道我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就像你知道你想做什么一样。我不是段正明,我不会傻呆呆地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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