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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视没错,但像总经理这种高级干部来视察,则几乎是百年难得一见。
她们今天并没被特别告知有长官要来,而且,在东急百货工作的人谁不知道啊!董事长,也就是阳陵泉的父亲,其实只是挂名罢了,实际在管理运作的人是阳陵泉。
为什么他突然带着几个男人微服出巡,事前都没有任何通报呢?难道真的是像流言中传的,百货公司内部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吗?
一个、两个、三个……总共四个人,两个走在后头,其中还有一个在做笔记的应该是大人物旁的特别助理,而另外两个走在前头的,一个是年纪约莫跟老爸一样大的中年人,另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应该就是魏文雅口中的钻石单身汉了吧?
池款冬的眼光在阳陵泉身上溜了几圈,然后将视线停在朝这儿缓缓接近的脸庞上,她现在知道魏文雅为什么说阳陵泉是书生型的白马王子了。
他的头发看来浓密而软,几绺柔软的刘海服贴在额际,没有商人的冷冽利度,倒是平添了几分书卷气;清瘦修长的身材,让他身上的手工西装更显得服贴合身;鼻梁上挂着的那副细框眼镜,更增添他身上那股俊逸斯文的气质,在在透露出一股沉静优雅的不凡神采。
但是……噗哧!他的名字实在很好笑!池款冬不识时务地笑出来,下场是被魏文雅撞了下手肘,还被白了一眼。
好嘛!不笑了!池款冬敛起神色,学着魏文雅一起双膝并拢,双手交叠,牵起微笑,恭敬地等候长官经过。既然柜上没有客人,礼貌是一定要做足的。
眼看着长官们走到柜位前,魏文雅与池款冬正准备问候,才一瞬间,为首的那名中年人突然手捂着心口,脸色发白,踉跄了几步,一脸疼痛难当地扶着她们的柜位边缘,急遽喘息地蹲下。
「啊!」魏文雅被吓了好大一跳,惊叫出声。
而池款冬眼明手快地在第一时间拉过了放在柜位前,让小朋友上黏土课时坐的小椅子,搀着那名中年人坐下。
「大伯?」阳陵泉迅速地蹲下身子,握住父亲兄长阳鑫的手,并不意外他的指尖触到一阵冰凉。
「总经理,要叫救护车吗?」阳陵泉身后的特别助理冲上前询问。
「等等。」阳陵泉制止了特别助理,帮着急欲从怀中掏出什么物事来的伯父,自西装口袋内拿出了个深色药瓶。
他从药瓶中倒出了片小药锭,让脸色发白的阳鑫含进舌下。伯父长年来一直有心绞痛的毛病,或许是这几日早晚温差大,才会在此时发作。
阳陵泉的动作冷静而平稳,他不是第一次见到伯父这样了,通常含着这锭硝酸甘油片几分钟之后,伯父心口疼痛的情况就会好转,先观察一下情况,如果连续含了三片都无效,再叫救护车也不迟。
池款冬皱着眉,细细打量起眼前额角冒着惫,看似呼吸困难的中年男人,从小被父亲一手训练出来的中医魂瞬间大爆发,无数个中医名词闪过她的脑海——「真心痛」、「厥心痛」、「胸痹」,如果她判断得没错,这就是典型的心肌缺氧,西医会称作「心绞痛」的症状……直到看见阳陵泉总经理拿出药瓶,就更证实她的猜测无误。
要不要上去多管闲事?池款冬捏紧工作围裙口袋中,总是随身携带着的抛弃式针灸针,陷入一番天人交战。
她在花莲时,时常跟着父亲出诊,来到台北之后也时不时会为自己扎针,抛弃式针灸针就跟护唇膏或OK绷一样,是她随手就能从口袋里掏出来的必需品。
如果病人肯让她施针,他甚至连硝酸甘油片都不用含便能缓解疼痛,但是,她只是个平凡的、父亲是中医师的专柜小姐,她并不是合格的中医师,眼前的男人或许也不敢放手让她这么胡来……
但是,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个大男人在面前因为剧痛难当而挣扎,总觉得良心上很过不去,池款冬握着针灸针的手心开始冒汗了。
时间彷佛过得很慢,周遭连些微耳语的声音都没有,似乎是大家都被吓了一跳,也似乎是大家正等着病人好转、或是恶化,好让他们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要叫救护车、或是不叫救护车?病人喘气、或是喘不过气?生、或死?一切彷佛都悬在仅有淡淡分野的一线之间,屏气凝神,空气凝结,冻在空中的只有旁人的爱莫能助,与病人的痛苦低吟……
阳鑫正欲含下第三片硝酸甘油片时,池款冬与阳陵泉的两道声线同时划破了这份令人难受的寂静。
「叫救护车。」阳陵泉回头,低声对着特别助理喊。
「先生,冒犯一下。」池款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起阳鑫的左臂衣袖,左手大拇指点按住他手臂上的郄门穴,右手攥住他的左手掌进行顺时针旋转,无视众人的惊诧目光。
不施针,仍有不施针的方法,她无法再等。
「你在做什么?」阳陵泉拧起眉头,本能欲拍开池款冬手的动作在看见她眼中的专注与坚毅时陡然停住,尾音逸去。
才这么一瞬间,他便轻易察觉笼罩在她周遭沉稳笃定的氛围与……专业?
「家父是中医师,在救护车来之前,我能帮上一点忙。」池款冬没有停下手边按压穴道的动作,抬眼凝睇阳陵泉,眸中尽是诚恳与坚定,没有丝毫犹疑。
阳陵泉挑高了一边眉毛,花了几秒钟思考是不是要出声制止池款冬在旁人眼中怪异无比的动作。
坦白说,他并不是真的那么介意阳鑫的死活,他为伯父拿药片、叫救护车,仅是为了不让伯父在大庭广众之下死在他面前,惹人非议。
这么一想,他便不在意眼前这个小女生正在对伯父做什么不合乎常理的举动,反正,横竖都是要等救护车来的,那么,在这段等待时间的空档里,就让她放手试试也无妨。
阳陵泉瞥了一眼池款冬身上的名牌,兴味盎然地将她的名字输入脑海里,而后慢条斯理地端详起她甜美清灵的脸庞,与略带点稚气的五官。
她看起来年纪很轻,碰到肩膀的一头乌发发尾往内微鬈,头上系着发带,既时髦亮丽,又有股浓浓的学生味。
这么一个粉嫩嫩的年轻女孩,手上却俐落地操作着如此流畅熟稔的动作……中医?真是乖违!阳陵泉隐约感到一丝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