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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霓虹。再加一张小方桌,两把藤椅,他居然不知道,在自己生活了好几年的单身宿舍里,还能感受到家的味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出去吃,所以就自作主张……”
糟!楚振灏的样子看起来那么激动,她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嘉璇咬住下唇,她总是这么冲动,却忘了自己其实并不太了解他的喜好。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很难相处?”楚振灏抓抓头发,拣张藤椅坐下来,大口大口豪迈地吃着披萨。
“呃?”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特别造作讨人厌?”他抬头看她。被手指抓乱的头发散下来,遮住光洁的额头,看起来有些孩子气。
“不、不是……”
“那你是怕我??”
“我没、不是那样子……”她开始结巴。一颗心纠结,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告诉他吧。
跟他说吧。
她用力深吸几口气,结果开口的时候还是说:“披萨好吃吗?”
“好吃。”他孩子气地笑。
她又觉得自己做得是对的。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喜欢他,就是盼他高兴,怕他伤心,讨好他的同时,又好像讨好了自己。他的喜怒哀乐,她太关心后,渐渐变成自己的喜怒哀乐。这份感动,这些领悟,点点滴滴,都是遇见楚振灏之后开始的。“谢谢你。”他诚心诚意地说。
他目光坦荡,害她又觉得自己像一个罪犯。深心里折磨,愈缠愈紧,她想要解脱,冲口而出:“我喜欢你,你跟我交往吧。”
一气说完,看他嘴角的笑并没有减少,她松一口气,罪恶情绪一去,得意喜悦弥漫眼底。
“你跟十年前的我一样。”他嘴边笑意加深。
“那代表什么?”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勇气可嘉!”他的眼睛黯淡下去,眼神恍惚,仿佛是在追忆些什么,“十年前,我也跟一个女人说过同样的话。”
“沈星河嘛,我知道。”嘉璇嘟囔。
他笑笑,揉她的发,“那时候的我,比你还要愤世嫉俗。”
“嗄?”她瞠大眼睛,被他的话语所吸引。
他抬起头,看着大雨洗过的夜空,“我爸妈在我十二岁那年离婚,爸娶了新的女人,妈要出国,把我丢在盐城外婆家。在那里,我是一个让所有大人头疼的孩子,我以为自己根本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所以,我恨身边的每一个人。看到别人笑,我会让他哭,看到别人哭,我会让他哭得更凶。这样待了一年,暑假的时候,外婆家隔壁的一户人家来了个度假的亲戚,听说,是个大学生。人人都夸她,赞她,我却偏不以为然。那天,是她的生日,我混在人群里,故意失手弄坏了她所有的生日礼物。外婆头一次,伸手打了我。她一边打一边哭,我却一滴眼泪也没掉,我仇恨,恨所有为她祝福的人。为什么,她可以拥有那么多那么多,而我,却连最起码的父母亲人都没有?这难道,是我的错?”
嘉璇心中一紧,为他的遭遇红了眼眶。原来,家庭残破的孩子,并不只有她自己一个,“那个大学生,就是沈星河?”
“没错,她是星河。”他的眼睛亮过黑夜,“我原本以为,她也会如其他人一样地讨厌我,谁知,那晚,她居然带了故事书来看我。她是第一个在我挨打之后帮我上药的人,她是第一个在我睡觉的时候为我读故事书的人,她也是第一个对我说,振灏长大了要做个男子汉的人。”
“就因为这样,所以你等她十年?”
“是。”她的眼神多不可思议,仿佛看他有多傻的样子。
“呵——”嘉璇笑,心头一块大石落地,“十年前,她多大?你多大?那根本就只是恋母情结嘛。”
“不是。”她讥讽的语气令他生气,“星河是这一辈子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
嘉璇怔一怔,脸色有些难看,“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去找她?”
他摇头,“我找过,可是,找不到。”外婆去世了,邻居搬走了,那一年的暑假成为他记忆里最甜蜜的回忆。
嘉璇靠向藤椅背,这人固执得可笑,却又迟钝得可怜,“你难道没有想过,她或许已经忘了你吗?”
他瞪着她,神情倏转阴沉。
嘉璇挑眉,“你也想过的,是不是?你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你自己不肯承认而已。”
要记得十年前一个小毛头的承诺,真的很难很难。
楚振灏绷紧脸不语。
他在内心里思量自己的感情。
“其实,人在落难的时候,都希望出现一个拯救自己的天使,而沈星河,不过是恰巧出现在你落难的时候罢了。”
就好像楚振灏,何尝不是她灰茫天空里的一道彩虹?
她深有感触的语气逗笑楚振灏,“看样子,你倒是个恋爱专家。”
“呃。”嘉璇愣了一下,尴尬得脸红耳热,“我……”要告诉他自己从来没有恋爱过吗?打死她也不会承认。
刚好一声“阿嚏”,如天使一般降临,解救她脱离苦难的深海。
楚振灏蹙眉,“感冒了还顶着湿发吹风,很容易头痛的。”他说着,起身去拿吹风机。
嘉璇吁一口气,感觉到肚饿,抓起披萨大口大口咀嚼。
他踅返,看她满手油腻,叹一口气,站在藤椅后面,抓起她一撮头发,帮她吹干。
吹风机嗡嗡响,她的心怦怦跳,如果,永远没有沈星河这个人,他们是不是可以就这样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