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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方能共枕眠’。既然你们已成亲,为什么不能放下那些无端的仇恨,好好共度呢?”天底下有太多人想同舟共济而不得其法,能相互拥有已是幸福,再这般蹉跎下去对神明都是一种亵渎。
道理人人都懂,但就像水迢迢和浑澹中间隔的这道门槛,要跨越谈何容易?
“来木渎几日了?”
水迢迢突然岔开了话题,浑澹只得照实作答:“昨夜刚到。”
“这么说来,你们还没有机会四处看看逛逛喽?”
“浑澹乃粗人,若有话,还请沐夫人明示。”浑澹在挑明话题时还不忘提醒水迢迢正视她的身份,她是“沐夫人”,沐雨一天不休妻,无论她出于何种目的嫁给沐雨,她都是名正言顺的“沐夫人”。
对这木渎,水迢迢确是比任何人都了解。
“木渎美景甚多,有空你可以去斜桥转转。不远,出了门向东走就是。香溪水和太湖的胥江水在桥下交汇,形成一清一浊,泾渭分明的分水线。一眼望去清清浊浊、虚虚实实,甚是奇特,村里的人为这处景观取名为‘斜桥分水’。”
合上门,浑澹被关在了门外。
斜桥分水?有如此奇特的景观吗?他鬼使神差,脚下使出轻功,飞到了斜桥之上,探头下望,这桥下可不泾渭分明的两种水色嘛!上流浑浊不堪,下流却清澈见底,中间的分水线像一把剑将它们分割成两份,永远无法相容。
站在清浊交接处的斜桥上,浑澹蓦然明白了水迢迢个中的深意,她的解释全在这“斜桥分水”中。
两股水流穿梭在浑澹的心中,太多他不愿意想起的事明明白白地摆在面前。他跟思皇不也是斜桥分水,泾渭分明,难以相容嘛!
十多年了,他守着思皇十多年了,思皇依旧无法看见他的存在——斜桥分水,连水都被分开了,何况人心?
浑澹蹒跚着走回客栈,不知道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还是思皇隐约预感到了什么,他一直坐立不安地等着他。听见走上楼梯的脚步声,是……是浑澹,思皇冲了出去,所有的优雅就让它滚到一边吧!
“浑澹,你回来了?”
“有事吗?”
他问他有事吗?那冷淡的态度让思皇吃惊,这些年,无论发生什么事,浑澹总是与他寸步不离,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不舒服?”
难得他也有心关怀下属,浑澹却不要他的好心,“要是没什么事,我回房休息了。”
跟他摆谱?走啊!你倒是走啊p从心中烧起,思皇憋着一口气,他就不信浑澹不回头。
“对了。”
他果然回头了,就知道浑澹是抗不过他的嘛!
浑澹止步,只为了告诉他:“沐雨我已经送回水庐了,我相信沐夫人会照顾好他的。”一句“沐夫人”,只为了叫他死心。
“咳咳!咳咳咳!咳——”
将醉得不醒省人事的沐雨从前厅扶到卧房躺下,水迢迢早已累得气喘吁吁,连旧疾也趁机作乱。她捶着胸口,决定歇息片刻再帮他擦洗。
沐雨不常喝酒的,即使是成亲当日,他也只是小酌。平日里为了照顾她,他更是滴酒不沾,醉成这般模样,她还是头一遭见到。
不忍心看他这般憔悴,她端来了热水,湿了毛巾帮他擦脸。抚过他紧锁的眉头,她知道这世上唯一能让他如此痛苦的人就只有她了。
爱上她是上天给他的最大磨难,至死方休。
死?水迢迢心口一阵绞痛,随即连咳了数声。
床上原本睡得沉稳的沐雨忽然辗转起来,“迢迢……迢迢……”
他叫着“迢迢”?她站起身,想走出门去,到底还是扶着胸口走回到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何苦?你倒是何苦啊?”
昏睡中的沐雨突然伸出手,攥紧她,他就不觉得苦了,“迢迢……迢迢……”他浑浑噩噩地叫着“迢迢”这两个字,一遍又一遍。
迢迢……迢迢……
这一声声如战鼓擂进她的耳朵,不想听到,她不想听到。捂紧耳朵,她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