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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口气,又道:“我极力澄清请求,后来师傅答应了。他说,缘起缘灭,无法强求,但求我为寺里做件事。正巧长孙府的大夫人捐钱造佛窟,师傅说,莫高窟算是大唐的佛教圣地,可惜他年迈无法前来,让我前来,说是画完这个窟,我就可以还俗回去了。”
“还俗?_!我看他是不想放你还俗了。”
“我去寺里找你,你知他对我说什么?”小莲进了一步,逼视他,“他说,你早在佛前立誓,皈依我佛,此生不变!他说你不再回头了!他说,我迷得了你一时,却惑不了你一世!”她一字一顿地说着,说得行蕴渐渐变了色。她却不放过他,“他甚至问我是何方妖孽!你说,我是何方妖孽?!”她忽然笑起来,神色哀艳。
“小莲!”那神情刺伤了他的心,行蕴忙上前抱住她,“小莲!不要这样!我毁了承诺,我没有如期回去,是我不对!你不要和自己过不去好不好?!我、我……”
“放开我!”
“不!我不放!”他紧紧抱着她,恨不能刨心挖肺,“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是我喜欢你,真的。即使你是妖孽,我也还是配不上你,还是喜欢你。再给我些时间,好吗?”
“你还不明白吗?把你骗到这儿,又对我说你不会回头。他是故意的!除非你现在同我回去,他不会放你走的!”
“不不不a的,师傅一定会的!待我画完这个,”他摸索着粗糙的石壁,喃喃道,“你看,这是我们的故事啊!我要把我们的故事画下来,画在这万年不毁的石壁上。我陪你一辈子。你的一辈子好长,待来生,又是你来找我,我怕我会忘,忘了这一世的种种,忘了你。那时你就带我来这儿,让我看着他们,我就会记起。好吗?”
“我的一辈子……真的很长吗……”她怔怔地抚上岩壁,抚上墨线勾勒的她的脸和他的脸。那只苍白的俊手,静静罩上她的手,交叠在一起。有泪,晶莹剔透,一颗颗落下,有她的,也有他的。流在一起,汇成一片。
一片咸涩的湖水。
一片哀愁四溢的蓝天。
行蕴抽开手,从怀中掏出一串红豆,“我答应送你的。”他抬起她的手腕,轻轻为她缠上,“这回跑不了了,再也跑不了了。”
她怔怔地望着腕间,雪白的肌肤上一片刺目的红艳。刺激着她的大脑,刺激着她的记忆。
是了。终于想起来了,主人的那串红豆,是神界那小丫头送的啊。
相思子。
这是相思子啊!
洞窟成了行蕴的睡房。每夜都待在这儿,因为小莲会来。
许多许多天,快一个月了。
她来了。什么都不干,就静静坐在一旁,看他神情专注地描绘他们的故事。她说,她爱极了他画画时的神情。她说,谁说他什么都不会?他可以把她画得这么漂亮呢,那眉目间的飒爽风致,只有用心去爱的人才能画得如此传神。
每次当然都会带上辅兴坊的美食,待休息时一起吃。
夜风冷硬,面脆油香的胡饼不禁折腾,吃的时候,总已经被吹得油冷面塌。他们却还是很开心。
小小的洞窟,外面哀鸣四野,风沙漫天,这里却温暖安静。
他现在也能无所顾忌地同宝文聊他的小莲了。
如今只盼天黑,天一黑,小莲就要来了。甚至想让她白天来,再不回去,日日时时刻刻都能见面。
夜深了。
他坐在洞窟边儿上,从傍晚到深夜,她一直没出现。
怎么了?!
遥远的夜空里,乍现一片红光,烟花般,稍纵即逝。
他轻轻按着胸口,只觉心神不宁。
过了好久,久得他快要放弃了。
她来了。带了一篮子食物,满面浅笑。
今天有酒。红艳血腥的,葡萄酒。
“喝!”她斟满一杯,抿了一口,递到他面前。
喝不喝?稍一迟疑,她已受伤,反手一抛,想扔了杯子。
“不!”他心一紧,赶忙握住她的手。
连夜飞来,她的掌心微冷。掰开那只小手,接过酒杯。里面的酒洒了大半,他又补满了,迎着她,“我喝!”就着她喝过的地方,一饮而尽。
清冽甜涩的葡萄味,倒像烈性果汁。
不知是否错觉,空气里静静地弥散着血腥气。一低头,小莲裸露的手臂内侧竟沾着斑驳血迹。
“你……”大惊之下,行蕴捉过她的手臂察看,“你受伤了?又是上次那个叫影照的?!”
“没有。”小莲摇摇头,想抽回手。
平日里斯斯文文的清秀和尚,此时力气竟大得怕人。他捉着她的双腕,前前后后检视,“还说没有?!”
石榴红裙,不知何时飞溅上一片湿斑,仔细瞧瞧,深绛的颜色,原来是藏在红裙上的血渍。
“这难道不是血?你伤到哪儿了?”
“这不是我的血。”小莲乏力地笑笑,“不是我的。”
“真的不是?”
他倒是真的很担心她。
如果说这是经行寺和尚们的血……
酒喝多了,她有些醉醺醺的,斜着眼瞧他,嘿嘿直笑,“这是法度的血。这是你师傅的血。”
“你、你……”他瞪着她,难以置信,攥疼了她的手腕。
“不!你骗我,对不对?!”
“如果是真的呢?”
“不!”
果然,在他心里,还是那个秃驴更重要呢……算了。刚刚他不也在为自己担心吗?她也不是全无地位呢。
只要知道他也担心自己,知道他会为她心疼,这也就行了。他还说,要陪她一辈子呢。她的一辈子!
“行蕴,”她叹口气,轻轻唤他。虽然不想,却还是不得不为自己澄清,生怕他真的误会了,怕一句戏言打得自己再难翻身。
“你放心,这血不是他的。这不是人的血。”
听她这么说,他便渐渐安下心来,也暗暗责怪自己:他不应该怀疑她的。
小莲静静看着他,神情悲哀。
再回首已百年身。她还有几个百年?她还多少筹码?也许……
行蕴在一旁看得心惊,早发现她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