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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天被少鸾拉去天外天帮忙,玉棠的生活里便少了一大部分新闻,每次都是少鸾讲得多。一面呼噜呼噜吸着面条,一面指手划脚跟她说话,一面还要吸气——给辣的——忙得很。
转眼到了八月节,头几天少鸾就收到叮咛要回家过节,吃小团圆饭,乔天也在场——显然他已经成了傅家公人的自家人。也不过是一家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并无其他新鲜趣闻。只是晚饭收了之后,后花园拉了电灯泡,摆了点心酒水长桌,布置得像西式的野餐会。不一时,便听得门铃连响,客人陆续上门来。
原来是以二爷二太太的名义发起的一次小聚会。二爷二太太在场面上一向玩得很开,这次邀请的大多是名门闺秀,也有许多人听到消息便来了——多半是家里有待嫁的亲戚,要知道傅家少爷可是上海小姐们眼中的一块肥肉。留声机缓缓地响了起来,乐声绮靡,整个傅公馆的花园热闹非凡,小姐太太们首饰上的珠光与容光远比灯光更明亮,身上的香气四逸。
自然也有男宾,这是为少容和未来的少清准备的。少容一向穿得素淡,也被逼着换了几件颜色鲜艳的衣服,带了两件首饰,少清穿一件层叠的嫩黄连身裙,下摆满是精致蕾丝,腰间系着嫩绿色丝质腰带,发上也系着同样的发带,明明是秋天,却被她带到了春天。她还没有正式进入交际场,不过快要毕业了,也是时候该出来见见人。
少鸾知道这场面所为何来,取了两杯香槟,递了一杯给坐在旁的玉棠,道:“看,想改主意的话,这里全都是如意郎君。”乔天正端着一碟水果走过来,“好啊,挑拨离间!”盘子里是切碎的苹果、梨、香蕉和西瓜,放着两把小小的银叉子。少鸾拿过一支,叉了块西瓜送进嘴里,“快点跪下求婚吧!小心有人抢在你前头。”乔天笑着给了他一拳,二太太款款走来把他拉开去,要把一位朱小姐介绍给他。
其实大部分女宾少鸾都认得,有个别还算得上很熟,且他笑容款款,嘴上甜,便是不熟的,三五句话的工夫也熟了起来。一时留声机里放出舞曲,他陪着几位小姐跳了,一眼却瞥见原本坐着的玉棠不见了,乔天也不见了,他扔下佳丽们,在去客厅的路上碰见少容,因问:“可看见他们?”
少容不喜欢热闹,所以躲了过来,一听笑道:“他们自然找地方说悄悄话去了,你捣什么乱?”
“乔天这小子不厚道,在我家里也鬼鬼祟祟起来,看我拿住他怎么说。”他一面说,一面去,一颗脑袋四下里环顾。
少容笑,“也不知到底是谁鬼鬼祟祟。”
乔天却是在客厅讲电话,是乔远打来的。少鸾用口形问:“玉棠呢?”乔天指了指楼上,面向却是少鸾的屋子。
少鸾的屋子是个套间,外间是书房兼起居室,里间才是卧房,玉棠正站在书柜前,手指头点在书上,一本一本地点过去,因是底下一排,不免弯着腰,长辫子从肩上滑下去,几乎要垂到地上。身上穿的是喇叭管的上衣,底下系着长裙子,腰掐得细细的,仿佛一折就断,少鸾慢慢地轻轻地走过去,隔空握住她的辫子,乌油油一条,在手里分外细润,像一束极上等的丝——拉着它轻轻一扯,“找什么呢?”
“找上次你给我看的绘本,”玉棠由他捏着头发,眼睛也没从书柜上离开,“上册我看完了,下册你放哪里了?”
少鸾便给她找书,回头见她开了一只梅花攒心的果盒,从里头拈了一只糖霜梅子放里嘴里,书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好啊,自己的不吃,来吃我的。”
“小气,你还不是从我那儿拿的。”嘴里含着东西,说话有些含糊,她接了书,就地翻起来。乔天也打完了电话,找上来。另有高跟鞋的脚步笃笃笃清脆作响,却是二太太找来,把少鸾拉去,“正主儿倒躲起来了,快跟我走!”
舞会到半夜才散,客人都走了,大家坐下来闲谈,不外乎聊今晚的那些人,大太太说东家小姐斯文大方,二太太说西家姑娘漂亮摩登,因问少鸾,少鸾道:“都好。”揉了揉肚子,“饿了,玉棠呢?”
少清笑道:“二哥也太欺负玉棠姐了,今天玉棠姐可没空理会你,她正在楼上收拾行李。”
少鸾吃了一惊,“她要回家?”
“不是不是,是乔天要请她去香港玩。”
少鸾一听便站了起来,“谁说的?!”
“这还要谁说?他们两个人感情正好,去玩玩又怎么了?”大太太拉他坐下,继续方才的话题,“莫小姐说跟你还曾经是同学,真的?”
“我怎么知道?”少鸾的口气已有些不耐烦,“饿死了,我要吃面!”说着便上楼去,把个大太太气得在底下跌足,“这孩子,哪里有个大人的样子!”
屋子里玉棠正开箱倒柜,和丫环一起把衣裳翻出来。
丫环道:“听说那边比这边要热些,多带些薄衣裳吧。”
玉棠道:“到了那边再买。成日家听人说香港什么都有,什么都好,还带这么多干吗呀,你给我收拾两件在船上换洗的。”说着站起身来,就在少鸾站在门口,走廊里的灯把他的影子逼进来,长长的,脸色却不大好看,她“哟”了一声,“这是谁得罪你了?”
少鸾皱着眉,死死地瞧着她,吐出一个字:“饿。”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这辈子活该当你的厨娘。”她挽起袖子往厨房走。
少鸾在后跟着,一路一声不吭。这倒不是他的作风。往日里他可是满嘴甜言蜜语,说好说歹,一路哄着她去的。
她扭过身看他,“怎么了?”
少鸾硬挺挺地道:“下面去。”
玉棠素来是吃软不吃硬的,眉毛一挑,待要撒手回来,一转念,“罢了罢了,反正吃完这顿,你不知什么时候吃得上。我今天就不跟你计较。”
面下了好了端上来,仍然红是红绿是绿白是白,却不见少鸾动筷子,只沉沉地坐着,像是全天下的人都欠了他几百万。可见真是有事,但是什么事呢?难道今天晚上这许多的娇花嫩柳他还玩得不开心?难道……难道是生意上出事了?待要问,少鸾已干脆搁下了筷子,“你要去香港?”
“唔,”玉棠在四方桌的另一边坐下,“乔远让乔天去香港办件什么事,乔天说这事费不了半天工夫,不过是找个人,捎个信,反正要跑一趟,不如去玩一阵子,正好我说没去过香港,他便说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