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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失望地咬住嘴唇。
那女孩反倒不好意思了,极力说服道:“金先生人很好的,他就住在那边别墅里,离这里不是很远。没问题的。”
听着她的鼓励,恩榆偷觑男人一眼。
原来,他姓金。
敲,金振希的目光也向她看过来,二人目光撞在一起,她赶紧闪开。
然后,便听到他揶揄的嘲声,“放心,我不吃生人。”是生冷的生,同时也是陌生的生。
她听了,冷得青白的脸上涂上一抹红晕,仿佛被人洞悉了心内龌龊的思想。
但,怀疑他,不是很正常的吗?怎么会让她觉得惭愧?
她迟疑着转回目光,望定他,她看到自己的身影在他深黑的眸中清晰成型,心里的勇气便也在一点一点凝聚成型,“请问,我以前认识你吗?”
话一出口,她便开始后悔。
这样平常的一句话,是她失忆的这一年来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每见到一个可能认识她的人,她便不厌其烦地向他打听他们认识的过程,她从前说过的一些话语,做过的一些事情,用来慢慢拼凑一个被记忆遗失的自己。
然而,这一句话,这一句在常人听来再普通不过的话语,对他,却似无啻于最沉重的打击。
她看着他陡然阴郁下来的目光,后悔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结结巴巴地意图挽回自己的过失,“对不起,一年前我撞了头,失去了部分记忆。”
他眼中一抹情绪,消失得太快,让她抓不住他的想法。
她对他,总是那样急于讨好,那样无助。
然而,为什么要用“总是”这一个词呢?
她想不通,手指无意识地抚弄着被柔软的发丝覆盖的伤疤。
从未有哪一刻,她像现在这样,渴望了解遗失的那部分自己。
“怎么那么莽撞?”
“呃?”她突然意识到他的语气里少了一些讽刺的味道,虽然仍然隔着距离,不那么友善,但还是让她惊喜地微笑起来。
不过——
她触抚着脑后那一小片微微凸起的疤痕,遗憾地说:“就连这个我也不记得了。”
他沉默。
她赶紧加一句,“不过安心都跟我说了,她说是机场外面的广告牌突然倒下来,被走在我后面的助手看见了,他推开了我,倒霉的是,我虽然没有被广告牌砸到,却撞上了护栏,看来,是劫数难逃的样子。”
她玩笑似的口吻,让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的脸色好难看。
是她……又说错话了吗?
恩榆垂下眼睫,不让他看到她眼里的受伤。
为什么,她那么想要讨好他,而他,却总是那样冰冷、尖锐地刺伤她?
“走吧。”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脚步快速地挪动,极力克制着想要安慰她、拥抱她的冲动。
那一下,撞得一定很深很痛吧?
于是,那样的痛楚让她忘了他。
她不记得他,无法认同他,那么,他又能安慰她什么?
他能说:你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吗?
他能说:我爱你,我其实很爱你。我用了五年的时间来证明自己爱你,你却把我忘记,你好残忍好残忍。
他能说吗?
不,他不能。
除了接受她赋予他的新身份之外,他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说。
他怕吓到她,更怕再一次伤害她。
五年前的离去,说到底,是自己太懦弱。
如果老天要惩罚,那就惩罚他一个人好了。
他脚步匆促,仿佛背后有惊雷在追缉着他。
而那抹再次投入雨幕中的背影,看起来,却更加孤单,更加落寞了。让恩榆忽然有了一股流泪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