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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怨。臣正是根据这些事情来判定一个人可信与否。陛下也应该找到一套适合自己的观人之法。”
“信者不疑,疑者不用。既然任用了,也已经赋予相当权力,那么,无论地方所呈报的事情真伪,陛下都有责任做出裁决。该施力的点,并非决策本身,而是如何执行那道决策而已。”
娄欢一说完话,麒麟就用力拍手鼓掌。
“说得好,太傅,这样子我就知道怎么做了。”亲自斟了杯茶递上前,眨眼道:“讲了那么多话,要不要喝口茶?”
娄欢摇头,笑道:“下次陛下想听这些事情,直接询问便是,不用拐弯抹角。”
“问题是,平时太傅惜言如金,要你开口赐教,还真不容易。”
“只要陛下问对问题,臣自然知无不答。”
可是,那也得先要“问对问题”才行啊。对于这一点,麒麟很没自信。
娄欢不喝帝王斟的茶水。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如此拘谨地谨守着君臣的身分啊……麒麟看着渐冷的茶水,干脆端回来自己一口喝掉。
搁下的茶杯立刻有随侍一旁的宫人收走。
毛笔沾上朱砂墨,麒麟在西歧州牧的奏章上加上批阅文字。
批阅时,仍有些迟疑,考虑了很久才做出决定。
明白麒麟心中对于自己所做的种种决策存有疑虑,担心会犯错,娄欢微微一哂,提醒道:“臣刚刚请教陛下,是否知道‘宰相’这个职位的意义?”
麒麟抬起头,听着娄欢说道:
“宰相是辅佐帝王治国的职位,一旦天子失职,无论错在何人身上,身为宰相,臣都是第一个要负责承担的人。”
也就是说,她做的决策要是出了问题,娄欢会挡在她的前头,为她承担……这话,让她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夜里,他说过……要死的话,臣会先死;但要是可以活下去的话,那么就一起活吧。
麒麟露出笑容,脸上的严肃一扫而空。
她批好奏章,出声喊道:“玉印、掌玺,朕要拟旨。”
一名身穿玉色官服的青年立即出现在帝王身侧,手上端着象征国家权力的传世玉玺。
麒麟口述,玉印拟诏,最后再由麒麟执印,在黄绸圣旨上盖下帝王的玺印。
亲自盖好玺芋,麒麟看着那眉目清秀、额间点着一抹朱砂、腰间垂挂着白色玉圭的玉服青年道:“玉印今天可是躲藏在朕的身后吗?”
一直很佩服这名掌玺官神出鬼没的能力啊。每回只要她需要用印,轻声呼唤,玉印便会立即出现,仿佛他一直都跟在她的身边一样。但麒麟不知道玉印平时到底藏身在何处,如何有办法能随传随到。
掌玺官是世袭家业,不管朝代如何变换,据说拥有神力,可以直接与上天沟通的玉氏族人都负责保管国家的玉玺;可以说,他们不忠于任何国家,也不忠诚于任何国君,他们只为上天所承认的帝王掌印。
玉印的声音干净澄澈,仿佛不属于这世间所有。
“回禀陛下,玉印今天一直站在陛下的左侧。”
噢,又猜错了!麒麟不减孩子心性地哈哈笑道:“下回我一定会猜对。”
玉印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回应,再度静默地退到一旁。
拟好了旨,派人出去传旨前,麒麟看着她的宰相。
“太傅,你看起来似乎不是很惊讶。”有关于她手中这道圣旨的内容。
尽管知道娄欢很少对什么事情感到惊讶,仿佛他早已胸有成竹,而她会问,不过是因为想听他赞许她的决策。当一个帝王,有没有像她这么悲哀,连想听听某人的赞美,也得耍弄心机?
娄欢淡笑,面具下的唇拉开一抹引人遐思的线条,考虑着是否要顺她的心意回话,顷刻,他说:“陛下这么做,很聪明。”
果然见到麒麟露出笑容,得意地说:“是吧,事关与海夷之间的外交问题,可不能有一点马虎,要弄不好,就会出乱子。既然我无从确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那么先派人到海夷安抚,保证将谨慎处理此事,同时也让沐清影亲自入京来向我报告。如此一来,一方面,我可以趁这段时间,暗中派人到歧州了解实情,一方面又可以亲自鉴定这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州牧,真是一举数得啊。”
“陛下英明。”娄欢淡淡一笑,指着仍堆积如山的一落落奏章,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这里还有许多待批阅的奏章,也请陛下秉持决心,一并处理吧。”有疑问的,可以再召集群臣共同商讨;若只是例行公事,那么便可速速决定。
真好样的!麒麟露出苦笑。
每天处理这么繁重的公务,她哪里还有时间读那些被她偷偷藏起的小说啊!
好在今天保保只翻到两本藏在椅垫下的……邵太师必定想不到,这御书房里,处处都是机关啊。想起她看到一半的《弁而钗》,怀疑今日能偷空读完那本《易弁而钗》的改装类男色艳情经典大作。
会如此嗜读男色艳书,得怪她已驾崩的父皇。父皇生前酷爱美色,造成如今朝中大臣多是俊秀之士,不论男女,个个都有杰出的相貌。
当朝议无聊时,她常常将这些大臣带入小说的剧情里,作同人想象取乐啊。
发现麒麟神色有异,娄欢询问:“陛下?”
听见娄欢呼喊,麒麟赶紧回神过来,微笑地看她的太傅道:“太傅,你确定你没有断袖之癖?”
话题怎会绕回他身上来,谈的还是断袖之癖?娄欢凝眼看着他的帝王,了然于心地挑起眉。“陛下还未成年,不该贪看坊间那些宣扬男色的书籍。”
麒麟控制不住脸上的潮红。怪她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怎么可能瞒得过心思缜密的太傅,这下子真是自己打嘴巴了。
唉,可是,还是很希望太傅能多说一点跟国事无关的事情啊,比方说,谈谈他自己……比方说,假使他没有断袖之癖——确定没有的话——那么,何以迄今都没听说过他在这方面的私人偏好?
虽然太傅长住宫中,就如同太师那般拥有许多女性宫人的仰慕,但是这么多年来就不见他与谁有过亲密的来往。是因为那副面具吗?真是教人好奇又却步呢。
印象中,太傅在她面前几乎没有谈过他自己的事,因此不能怪她对她的太傅充满了无尽的想象哪。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