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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腾格里”时,已是凌晨三点。沙沙喝得连他也认不出,指住他的鼻子骂:“你个王八蛋,哪里冒出来的?”驼驼还没睡,这家伙可恶得很,是他拿白酒把沙沙灌醉的,他自己却没醉。沙沙不知受了啥刺激,东西砸了一地。驼驼在边上鼓劲:“砸,你砸得真他妈过瘾,快砸呀,你咋不砸了?”

江长明喝住驼驼,过去抱住沙沙,沙沙的衣服被她自己撕破了,半个胸露在外头。罗斯吓坏了,忽而“NO、NO!”忽而又用汉语劝:“别冲动,你是女人,不能疯狂的。”沙沙哈哈大笑:“女人,我她妈不想做女人。”

江长明费了好大劲,才把沙沙控制住,一大碗凉水灌下去后,沙沙才认出是江长明:“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美国吗?”说完,猛就扑向江长明怀里,号啕大哭。

原来是为遗产的事。谁也没想到,郑达远会立下一封遗嘱,将自己的稿费、科研成果奖金还有全部存款都给了一个叫牛玉音的女子,只给叶子秋母女留下一套八十平米的房子。

太出乎意料!牛玉音是谁,老师为什么要留这份遗嘱?再说了,老师是得急病死的,难道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

一大串问号跳出来,江长明来不及思考,抱起沙沙就往外走。

驼驼在身后嚷:“干吗抱她走,她还没砸够。”

打车回江长明的住处,沙沙在江长明怀里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到了楼下,江长明跟罗斯说:“你回去吧,谢谢你通知我。”罗斯有点不放心,想跟江长明一同上楼,江长明没理他,抱着沙沙上了楼。

直到第二天下午,沙沙才醒过来,她睁开眼问:“我怎么在这儿,这是美国还是银城?”

江长明没说话。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眼未合,遗嘱风波带给他的冲击太大了,老师一定有事瞒着他,指不定,老师的生命中还有啥秘密。

沙沙要喝水,她努力挣扎了几下,没起来,可怜巴巴地跟江长明说:“给我倒杯水,我口渴。”

“去喝酒呀,去发疯呀。”江长明突然发了火,这火来得太突然,江长明让自己的声音吓住了。

“你冲我吼什么,我哪喝酒了?”沙沙委屈得又想哭,她像个无助的孩子,泪眼兮兮地盯住江长明。

江长明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分,突然见到那么一份遗嘱,换成他也接受不了。他给沙沙倒杯水,小心翼翼地喂她。

“我真的喝酒了吗,我的头好痛,要裂开,明哥你告诉我,哪儿喝的,跟谁?”

江长明的手僵在空中,罗斯的面孔跳出来。那是一张令人尊敬又令人讨厌的脸。

“你怎么还跟他在一起?”江长明的心情突然变坏,话跟审问犯人似的。

“你说谁呀,我跟谁在一起了?”沙沙像是真的想不起来,也难怪,江长明还从没见她那么喝酒。

“好了,不说这些,你好好休息,我弄饭去。”

“你不要走。”沙沙突然抓住他,眼里涌上一层异样。江长明怔在那儿,有那么一会儿,他的身子发出微微的抖。沙沙的手好热,握住他的地方很快有了汗。江长明控制着自己,不让走神,默了一会,他轻轻推开沙沙的手,进了厨房。

好久好久,沙沙才从幻觉中醒过神,可感觉仍是那么的美好,委屈和不快像是飞走了,她轻轻闭上眼睛,幸福地睡着了。

叶子秋见到女儿,已是第三天下午五点。她都急得快要报警了。沙沙刚一进门,她便一把抱住了她:“孩子,你去了哪,妈都急死了。”

“我没事,我跟他在一起。”沙沙推开母亲,像是有意要告诉叶子秋,她是跟江长明在一起。

叶子秋抬起头,看见门外立着的江长明,惊愕地说:“长明,是你?真的是你?”说着扑过来,要抱江长明。

江长明抢先一步,扶住叶子秋:“师母……”他的眼睛湿润了,说不出话来。叶子秋哽着嗓子,一口一个长明,叫得好不恓惶。

“好了好了,别把气氛弄那么悲哀。”沙沙过来拽开母亲,请江长明坐。

叶子秋抓着江长明的手,哭哭啼啼跟他说起了郑达远,江长明忍住伤悲,他发现师母完全变了,曾几何时,师母跟老师还不说话呢。

听完师母的话,江长明才知道老师是突发性心脏病,在家里整理资料,突然就晕了过去,送到医院,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他是累倒的,为了这个课题……”江长明想安慰师母,却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悲恸。

“不,是我不好,他心脏一直不好,我……我……”叶子秋说不下去了,伏在沙发上恸哭。看得出,她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或许她的心里,对郑达远存了一份深深的内疚,郑达远的突然离去,让这个一辈子不肯服输的女人忽然间变得脆弱,变得神经质。她是在忏悔,是在向自己的过去一次次发问。

叶子秋曾是省第一毛纺厂的党委书记,算得上一个风云人物,还当选过全国劳动模范和三八红旗手。在江长明眼里,她是一个坚强而固执的女人。三年前她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本可以好好享享清福,或是精心照顾郑达远,谁知她别出心裁办了一家幼儿园,整天跟居民区的孩子们打在一起。郑达远晕倒在地时,她还在幼儿园教孩子们跳舞。

“我对不起他呀……”叶子秋悲凄凄地喊了一声。

“行了,你们两个人,不存在谁对不起谁!”沙沙突然从厨房出来,冲母亲发火。她正在做沙拉,是罗斯教她的,她想跟江长明露一手,母亲没完没了地哭,弄得她心烦。

江长明忙制止沙沙:“怎么能跟师母这样说话?”沙沙冷笑道:“你让我怎样说?这个家乱得我都搞不清自己是谁了,我最烦作秀,死都死了,说这些还顶啥用!”

沙沙就是这样,她是一个性格反复无常的女人,任性加固执,还带点儿坏脾气。本来在江长明那里,她的心情已缓了过来,遗嘱的事也不计较了,反正钱对她无所谓,父亲那几个存款跟稿费对她根本构不成​诱‎惑­​‎,她只是接受不了这个突然跳出来的事实,是江长明说服了她,她这才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回来了。母亲如此作秀,一下把她的心情打回了地狱。

“沙沙,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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