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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恒死死盯着地上那个本该痛苦欲绝的女人。
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用如此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慵懒讥诮的语气,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
她不是应该痛哭流涕吗?不是应该嫉妒得发狂吗?不是应该卑微地乞求他的宽恕和回心转意吗?
这两年,她哪一次不是用眼泪和哭闹来换取他的怜惜?
虽然近来越发惹他厌烦,但此刻她这副仿佛旁观好戏的姿态,却更让他感到被冒犯。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极度不悦。
林清漪也吓了一跳,娇吟声卡在喉咙里。
她微微支起身子,锦被滑落,露出光滑的肩头。
那双惯会泫然欲泣的眸子里此刻写满了错愕,不解地看着那个似乎脱胎换骨了的时笙。
这个女人……不是应该已经崩溃了吗?
“时笙!”萧景恒的声音因怒极而有些沙哑低沉,带着不容错辨的威胁,“你是在挑衅朕?”
时笙仿佛没听到他的怒吼,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她只是微微动了动被嬷嬷死死按住的肩膀,那动作因虚弱而显得有些滞涩,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松开。”
她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冷得像殿外屋檐下挂着的冰棱子,没有丝毫温度,甚至懒得看向那两个嬷嬷。
两个老嬷嬷身体一僵,手下力道却未松半分,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垂着头,不敢应声,更不敢动。
没有陛下的明确旨意,她们岂敢听从这形同废后的皇后命令?
呵。
时笙在心里冷笑一声。
这皇后当得,可真是一点威严都没有了。连两个粗使嬷嬷都敢把她的话当耳旁风。
也好,这样……才更有意思。
她缓缓抬起眼,目光越过那令人作呕的龙榻,精准地捕捉到萧景恒暴怒的视线。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唇瓣干裂无血色,唯有一双凤眸,深不见底。
里面没有泪水,没有哀求,只有一片冰冷而近乎残酷的平静,以及一丝若有似无的嘲弄。
“陛下,”她再次开口,气息微弱,却字字清晰,砸在死寂的殿中,“臣妾方才就在想…”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欣赏萧景恒那副即将爆发的表情。
“若是兄长,知晓他唯一的妹妹,大晟的皇后,此刻正被如此‘款待’…”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按着她的嬷嬷,扫过这紫宸殿,最后落回萧景恒脸上。
“不知他麾下那三十万历经沙场,见惯了血气的边军儿郎们,会不会也像臣妾一样,只是觉得…有些口干呢?”
话音落下,满殿死寂。
落针可闻。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比窗外的寒冬还要冷上几分。
这不是抱怨,不是求饶。
这是赤裸裸的、明目张胆的威胁!
林清漪吓得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往萧景恒身后缩了缩。
时笙的兄长,那个把妹妹看得比眼珠子还重的时樾!
他是镇国大将军,手握三十万边军精锐,是朝廷真正的肱骨,也是悬在皇室头顶的一把利剑。
萧景恒可以厌弃时笙,可以冷落她,甚至可以找借口废后,但绝不敢让时樾知道他的妹妹被如此折辱!
尤其是现在边境不稳……
一旦生变,后果不堪设想!
林清漪明显感觉到身边人身体瞬间的僵硬和气息的变化,她不安地轻轻扯了扯萧景恒的衣袖,柔声道:“陛下…”
萧景恒猛地一挥手,不耐地打断她,目光却死死锁着时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松、开!”
按着时笙的两个老嬷嬷浑身一颤,触电般松开了手,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失了支撑,时笙虚弱的身子晃了一下,但她硬是咬着牙,用手撑地,颤抖着,极其缓慢地站了起来。
每一下动作都牵扯着剧痛和虚弱,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她的背脊却挺得笔直。
站稳后,她下颌微扬,目光扫过旁边一张铺着软垫的紫檀木椅。
“本宫累了。”她淡淡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搬过来。”
嬷嬷们下意识地看向皇帝。
萧景恒抿紧嘴唇,脸色阴沉得可怕,却没有出声阻止。
他倒要看看,这个突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皇后,到底想干什么。
见他默认,嬷嬷们不敢怠慢,连忙手脚麻利地将那椅子搬过来,小心地放在时笙身后。
时笙优雅地拂了拂衣摆,缓缓坐了下去。
仿佛她不是身处羞辱的刑场,而是正在接受朝拜的凤座。
坐定后,她抬起眼,看向刚才押着她的那两个嬷嬷,勾了勾手指。
那两人心里咯噔一下,硬着头皮,弯着腰,小心翼翼地凑近。
随后,只见时笙用尽刚刚积攒起来的所有力气,抬起手——
“啪!啪!”
清脆利落的两声耳光,结结实实地扇在了两个嬷嬷的老脸上。
两个嬷嬷被打得脸一偏,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五指印。
她们完全懵了,捂着脸,惊恐地看着椅上那个面色苍白却眼神冰冷的女人,又偷偷瞟向皇帝。
时笙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声音冷得像冰:“没眼力见的东西。本宫方才就说了,口干。”
嬷嬷们这才如梦初醒,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