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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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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孕了?」他吃惊不已。「冶冬阳知道吗?」太吃惊了,他赶紧再补问上一句。

她哀怨的摇首。「我没打算让他知道。」

「为什么不让他知道?说不定他得知后会接受你——」

「我不要用孩子拴住他,那没意义。」

「可是他是孩子的爹啊。」

「是又如何?我不想逼他,况且生这孩子说不定有危险,倘若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件事,可减轻他一些负担,我不想再为他多添烦恼……」一双少了精灵淘气的眼眸看起来了无生气,让人忧心仲仲。

「你是担心自己跟你娘一样难产?」他讶异。

「这不无可能。」

「你身体健康,会不会是多虑了?」

「也许是我多虑,但倘若不幸发生跟娘一样的遭遇,他不是就多一件内疚的事吗?我不要他再因我而有一丝难过。」

想不到这丫头对冶冬阳真是爱到骨子里了,宁愿委屈自己也不肯再让他承受失亲之痛。

但身为长辈的他可就看不下去了,这事若这样了结,让她回到皇叔身边,皇叔必定会责怪他照顾不周,这可不好啊。

沉着脸,除了叹息,他还得再想想,有什么法子可以挽回这对小恋人仳离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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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舫之聚隔没几日,玄宗趁着冶冬阳整理包袱、安置下人,所以延了几日尚未出发的当口,带了几名贴身侍卫匆匆赶至治府。

「陛下,您怎么来了?!」瞧见玄宗竟亲临府上,冶冬阳吃惊讶异不已。

「幸亏爱卿还没离开长安,否则朕可要白跑了。」玄宗在心底呼了一口气。

「陛下有急事找冬阳?」他已辞官,即刻就要上路回洛阳,陛下找他做什么?「朝堂出事了吗?」他锁眉惊问。

「朝堂好得很,出事的是朕的家里人。」玄宗的睑色空前凝重。

冶冬阳一头雾水。「陛下的家里人?」

「谨儿她——唉!」玄宗拍着大腿,长吁短叹起来。

「谨儿怎么了?」他一窒,人跟着发僵。

「她——要朕把这东西交还给你。」玄宗苦叹着把紫玉镯子交到他手中。

接过镯子,冶冬阳紧绷的脸庞有些崩塌。当初他将环佩铃铛还给她时,她并没有归还这镯子,他也没打算讨,因为在他心底,早就认定这镯子是属于她的,而今她竟归回了这镯子,代表她也不再眷恋他了吗?

一阵心痛油然而起,疼得他说不出话,只能怔怔望着镯子出神。当初谨儿接到环佩铃铛时,也是这般心闷,像窒息一般的感觉吗?

玄宗瞧了暗喜。明明有情,又何必为已经无法挽回的事而煎熬?这不过是多一件憾事罢了!

「朕还没说完,还有一件东西谨儿也要朕一并交给你。」他取出一撮黑发。

冶冬阳见状,霍地起身。「这是?」他呼吸己感不顺。

「这是谨儿的乌丝,她——唉。」话说到一半,玄宗又叹声连连。

他更急上心头。「谨儿她到底怎么了?!」

「唉,朕不是说了?出事了,谨儿就是不听劝,这丫头她、她决定要出家了!」

「出家?!」他瞬间脸色大变。「她为什么要出家?」

「那丫头说她不想再闹事,决定出家为尼为你爹的死赎罪,并修身养性,消除自身顽劣的业障。」

他愣了愣,不敢置信,脸色千变万化,无法表达此刻的心境,「她……真的决定这么做?」

「就是啊,明天她决定在卢台削发,朕怎么拦也拦不住,所以想要爱卿去劝劝,不然真让她削了发,朕无以面对皇叔的怒气啊!」他惊恐的抖了抖。

「谨儿她……」他的黑眸一紧。

「你不去阻止吗?」玄宗焦急的问。

「臣……」他一脸黯淡。他该去阻止吗?该吗?

瞧他复杂的神情,玄宗知道他需要些时间厘清自己的思绪,既然讯息已传达到,这时也不便再多加逼迫,便在他失神中自己静静离去。

治冬阳兀自怔忡着,良久才低首望向掌中质地温厚的紫玉镯子。

「嗯,就当交换信物,我得你传家镯子,你保管我的身分象征,公平吧?」

脑海中清晰浮现那丫头说这话时那热切的笑意……

那丫头想必是跟定他了,他也紧握住她的手,以为两人不会分离,但如今,他却不得不放手、不得不舍下,因为得为死去的人交代……

低首再瞧那撮发丝,这玩心盎然的淘气丫头竟说要舍弃凡尘赎罪……

他强烈震撼着,黝黑深邃的眼垂了下来,神色疲惫万分。

无法否认的,他依旧念着她、想着她,思念的心从来没有一刻消淡。

从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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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台乃历代皇族御用的佛堂之一,位于长安城近郊,不是宏观巨筑,但精巧细致,尤其四周有茂盛如青的森林,在晌午过后笼罩着蒙蒙白雾,带来深林与空林般幽静的景致。

只是这片美景却没有让第一次来到这儿的公孙谨惊艳,并不是她不觉得美,而是她心头已有着重重阴郁的山峦郁结,让她透不过气,自然也看不见美景。

明日就要回长白峻岭了,听说冶冬阳也已经上路回洛阳,从此两人踏上不同的路,也许今生再不会有交集,思及此,她不禁黛眉紧蹙,惆怅的走进佛堂,隐忍着泪水在眼眶打转,不住喃喃抱怨。失恋那么苦,当初何必要恋上这一回?

看来她还没学到教训,爹爹就是悲恋上了娘,所以一朝失去挚爱,人生全走了样,她瞧爹爹悲苦了十多年,居然没有领悟一些道理,活该自讨苦吃,活该自己郁闷难解,活该……谁教她爱上人家,又害人家一门枉死!

深深一叹,就当是老天看不惯他们父女俩作恶多端给予的惩罚吧!

「姊姊,你怎么哭了?」突地出现一名约五、六岁的小女孩。

她微愣了一下。「你是谁?」

「我姓杨,闺名叫玉环。」小女孩生得珠圆玉润,张口笑得灿烂。

公孙谨眼儿一亮,抹去了泪,仔细地瞧了瞧小娃儿,见这娃儿神采逼人,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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