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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璐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扭曲。
“姓祁的!你又在外面捅什么娄子了?!是不是要我爸出面给你平事?!”
在她的认知里,只有大难临头,这个男人才会想起这个家。
“没事。”
祁同伟吐出两个字,直接挂断了电话。
多一个字的解释,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吱——
车子一个平稳的刹停。
陈宇的声音从前排传来,带着一丝莫名的紧张。
“厅长,到了。”
祁同伟抬头,看到了那栋熟悉的灰色大楼,和门口悬挂的金色国徽。
汉东省公安厅。
他推开车门,迈步而下。
他踏上那段长长的台阶,走进了省公安厅的灰色大楼。
大厅里,三三两两穿着警服的人聚在一起,压低声音说笑着。
这里听不到键盘噼啪作响的紧张,只有一片安逸到腐朽的嗡嗡声。
当祁同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那嗡嗡声就像被一把无形的剪刀,齐根剪断。
戛然而止。
紧接着,便是一阵手忙脚乱的鼠标点击声和椅子摩擦地面的刺耳噪音。
所有人瞬间切换成一副奋笔疾书、专心工作的姿态,演技拙劣得可笑。
祁同伟的脚步没有停。
他目不斜视地穿过大厅,所过之处,人群无声地向两侧退开,留下一片真空般的死寂。
祁同伟什么也没说,径直走过。
心里却在冷笑。
一屋子的米虫。
难怪原主一个堂堂的省厅厅长,连自己治下一个市局的局长赵东来都管不住。
心思全用在爬关系、哭祖坟上了,自己的大本营却烂成了筛子。
公安厅,国之重器。
握在手里,却只当成往上爬的垫脚石,而不是一把可以横扫一切的利剑。
可悲。
祁同伟推开自己办公室厚重的木门,将身后的虚伪和慌乱彻底隔绝。
他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后,直接拿起了桌上的内线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厅长。”
一个沉稳的男声传来,是公安厅办公室主任,陈峰。
“老陈,”祁同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通知下去,周五上午九点,召开厅党组扩大会议。”
电话那头的陈峰顿了一下。
“好的厅长,会议的议题是……”
“整顿汉东省公安系统工作作风问题。”
这十几个字一出口,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陈峰在官场里摸爬滚打了半辈子,一瞬间就嗅到了这背后浓烈到呛人的火药味。
祁同伟没给他消化和思考的时间,继续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
“在家的几位副厅长,政治部主任,一个不许请假。”
“谁要是病了,让他把假条和病历,亲自送到我这来。”
“无论是谁,不准缺席。”
陈峰感觉自己的后槽牙一阵发酸。
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还有,”祁同伟补充道,“厅下属的刑侦、治安、交管、督察这几个总队,负责人必须到场。你去发通知吧。”
“是!厅长!我立刻去办!”
陈峰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
祁同伟挂断电话。
他刚坐下,私人的手机在桌上嗡嗡震动起来。
屏幕上,“高小琴”三个字,静静地亮着。
他看了一眼,没动。
他靠在椅背上,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点上,任由那手机在桌面上执着地嗡鸣。
山水庄园。
温柔乡,英雄冢。
消息传得真快。
这位山水集团的美女老总,显然是嗅到了什么,急着来探口风了。
铃声停了。
不到十秒,又一次不屈不挠地响起。
祁同伟吐出一口烟圈,看着袅袅升起的青烟,眼神平静。
这通电话,他不打算接。
从今天起,他不仅要和赵家的祖坟划清界限,更要和赵家在汉东的所有利益集团,一刀两断。
包括她,高小琴。
铃声响了足足三次,终于彻底安静。
祁同伟将手机翻了个面,屏幕朝下盖在桌上,眼不见心不烦。
可他刚拿起笔,桌上的手机,又响了。
他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高育良秘书陶闽的号码。
祁同伟的嘴角,这才扬起一丝弧度。
他掐灭烟头,接起电话,换了一副恭敬的语气。
“陶处长,有高书记有什么指示。”
电话那头,陶闽的声音传来。
“祁厅长,高书记说,他明天上午九点在办公室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