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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幕落在站在二楼亭台的朔夜眼里,万分震慑。
梅苑的围墙就数西北角的最低,约莫一个姑娘家的高度,而且墙边砌了石阶,只要踏上石阶,就算娇小身材也翻得出去,绕过外头的林园,往右是文府后门,往左但是广江院。
那里的石阶是为了方便伶儿出入而砌下的,为什么她会知道?
朔夜眯起眼,眸色高深莫测,直到看不见她的踪影才移开视线。
「拾幸在你这里,对吧。」
「没有。」
「你说谎。」
「你可以进去找。」
「……我进不去!」要不是她踏不进梅苑,她干么趁他走出来时堵他?
这些天拾幸一天到晚闹失踪,说是要逛文府,熟识地理环境,但都过了好几天,应该早摸熟了,没道理老是在迷路吧!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家伙不知道对拾幸下了什么咒,才让她反常,不断的对她说谎。
「我可以任你进来搜。」捧着厨房刚蒸好的杏酥,还有一壶刚泡好的热茶,朔夜走过她的身旁,淡淡丢下一句。
「朔夜,我由衷地谢谢你破除了世涛身上的咒厄,如果我有任何对你失礼的地方,我向你道歉,如果我的道歉你不满意,你要我怎么做都可以,就是别对拾幸……」卜希临说话向来伶牙俐齿,但这当头却找不到合适的词。
是要说对拾幸胡来?轻薄?欺负?
「原来你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很失礼?」他好笑地看着她。
「所以我道歉嘛,我……」
「好,把拾幸那丫头交给我,我就不跟你计较。」
「你!」哎呀,这妖孽敢情是听到不懂人话是不是!
不等卜希临撒拨,朔夜快一步踏进梅苑。「你可以进来找。」
「不要以为我不敢。」
朔夜比了个请的手势,随即走进主屋里。
得到他的允许,卜希临自然是大方地跟在他身后,可是走着走着,却发现前方的男人像是带着她逛主屋,想要追上他,问他到底在做什么,岂料她才跑到他前头,一转身他便消失不见,她愣了半晌,随即往外冲,打算回头找文世涛替她壮胆。
而同一时刻,朔夜踏上二楼亭台,便见卜拾幸躲在外头看不见的死角叹气。
「怎么,你嘴馋,都帮你把杏酥拿来了,还叹什么气?」
「我是在想,为什么姐姐这么讨厌你?」瞧他走到亭台栏杆边,她也跟着走过去,直到看见姐姐离开的背影,她才安心地坐下。
近来常往梅苑跑,就知道时间一久,姐姐肯定起疑,可是她也没办法。
她被这个坏蛋威胁了,不过……他也没多坏,还会招待她吃喝,所以跑到这里倒也变成一种习惯。
「也许是我的手法比较恶劣一点。」不以为然地扬眉,他将杏酥和茶水往桌面一摆。
「手法?难道是七彩姐夫的异瞳?」她看着刚蒸出炉的杏酥眼睛闪闪发亮。那酥软的糕层,教她好嘴馋,但她更想知道他是怎么跟姐姐结下梁子的。「为什么七彩姐夫会有异瞳?」
「我下的咒。」他说得风淡云轻,替她倒好茶水,将一盘杏酥挪到她面前。
「为什么?」
「因为我爹和我哥都希望我这么做。」
「嗄?」卜拾幸难以置信极了。「天底下怎么会有人这么残忍地对待自己的孩子和孙子?」
朔夜似笑非笑地道:「文家穷了很久,而穷太久的人,通常对财富都很有企图。我小时候因为天赋被我师父相中,家人认为我离开,家里可以少一张嘴吃饭,就算将来学成,是人人视为邪门歪道的咒术师也无所谓,便同意我师父带我走。」
正要拿起杏酥咬的卜拾幸听到这里,赶忙将手中的杏酥递给他。
他好笑地看着她,拿起茶浅啜着。「后来,我学成回来,我爹和我哥便希望我起咒得到财富,而代价就是还在我大嫂肚子里的世涛。」
「可是他们不知道这么做会害到七彩姐夫吗?」
看着她愤愤不平的表情,他有些失神。「我告诉他们,世涛将异于常人,而且他的异瞳会替文家带来灾厄,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要我这么做……我又能说什么?」
「真教人不敢相信。」她咬一口杏酥泄恨。
「文家的财富便从那时开始累积,但家中的人却接一连三出事,他们于是就把世涛关进柴房里,以为这么做可以避开灾厄,可是祸事仍旧不断,家里的人丁逐渐凋零,他们又要我起咒。」
「这次是执秀?」她听姐姐大略提过。
「嗯,他们要我把文家的灾厄都转移到执秀身上。」他说着,笑意沉冷。「所以,那年执秀遇上被关在柴房的世涛并非意外,而是蓄意为之,从此执秀怪病缠身,活得很痛苦。」
虽然发生这些事时,他并不在文府,但是他相信家人必会照他的吩咐去做,只是可怜这对兄妹,根本是文家的牺牲品。
直到他们找到今生的至爱,以爱化解了他的咒,让他得以将咒回收。
卜拾幸这下气得连杏酥都吃不下。「太过份了!」
「大概文家的人都是魔鬼吧。」他说着朝她一笑。「我也是。」
「才不是!」她激动地反驳。「你没有那么坏心,你很正常。」
朔夜笑眯眼问:「欺负你也很正常?」
「正常。」他说的欺负实在谈不上是欺负。
而且,每每对她施咒时,他的眸色都份外认真,感觉像是她身上有什么问题,他正想法子替她解除,一如他担忧人时,不会说出口,宁可拐弯抹角的被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