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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带着我去阻拦,我真的只是想要留下伶儿,可是他却……」想到那段封印的记忆,安熙凛整个人不住地颤抖着。「后来,他还取出伶儿的魂魄,说要让伶儿无法转世,让你再也找不到她……我试图跟他抢,可是我抢不过……」
对于自己当年的无心之过,他一直活在恐惧和后悔中,还随时担忧自己会被杀,这些年来他看似风光,其实是活得生不如死。
「所以后来他把伶儿的魂魄导入在你的女儿身上?」朔夜低吟着。
如此一来,一切都合理了。
拾幸偶尔出现的世故老成,还有那些破碎残留的记忆,是因为她根本没有经过轮回转世,而是直接注入死胎之中,再下咒封印?
「我不知道,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安熙凛声泪俱下地喊着,「当年我娘子生产,头一胎一出生就死了,我正不知道如何处理时,他就来了,说他想要那个孩子,结果没一会,那孩子又活了,然而一入夜就像死了一样,我一怕,就把孩子给丢了。」
朔夜又问:「清华人在哪?」
「我把他引荐给国舅爷,他现在应该住在国舅爷府的后方小屋。」
「不,他人不在那里。」
见朔夜像是怀疑他把人给藏了起来,他索性举手发誓,「我发誓,我已经许久没跟他有联系,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说着,还不断朝他磕着头。「我真的不知道……」
朔夜瞧他不像说谎,「罢了。」
安熙凛猛地抬头,不明白他说这句话的含意。「……你不杀我?」
「这么想死?」
「不……」
「那你就继续过着胆战心惊的日子直到死去吧。」
他哼笑了声,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去,留下错愕的安熙凛,回过神后开始无声落泪。
有时,杀了一个人太便宜对方,存心的折磨才是将一个人凌迟至死的最佳手段。
回到文府梅苑,朔夜不管身上早已湿透,没打算换下衣袍,只是静静地站在卜拾幸的床边。
这下要怎么办?
凶手竟是同门的清华,而且报复的行为是从二十年前就开始……如此阴狠狡猾,朝他的弱点直切,怕是难以逮到对方。
可是,时间有限,他还能怎么做?
「拾幸。」
眼看幸福已经握在手中,怎么又一点一滴地从指缝流逝?
是老天存心不成全他?还是他们本来就不该相爱?
他想着,化为无声叹息。
「清华大师兄?」
伏旭惊诧的声音隐没在下了一夜的滂沱大雨中。
入秋后的天水城迎来一年一度的雨季,可是今年的雨势却来得异常凶猛。
「我想不透他为什么要对付我?」朔夜低喃着。
梅苑二楼的亭台,四面各有两扇雕花门,如今同时打开,狂风卷入,消解了暑气,也让大雨打湿了地面,朔夜却不怎么在意,深沉的直睇着天空,阴霾的天空压上厚重的云层,偶尔能看见几道闪电劈天破地地闪下。
「你不知道?」伏旭有点哭笑不得。
「你知道原因?」
伏旭有点无言,叹了口气才道:「那时的师兄桀骜不驯,从没将师兄弟们看在眼里,也难怪你想不透。」
「我得罪过他?」朔夜猜想着,却不以为然。
同门里,他只和伏旭交好,这也不过是因为有一次他受了伤,伏旭无酬医治他罢了。
「应该是说你得罪了师姐崔莺儿。」
「莺儿?」莺儿是师父的独生女,也是一名咒术师。「我跟莺儿之间并没有任何干系。」
「就是没有任何干系才糟。」伏旭叹了口气,拿起茶浅啜着。「大师兄喜欢莺儿师姐,可是莺儿师姐的眼里只有你,后来……你爱上范姜伶,莺儿师姐心碎而死。」
「那关我什么事?」朔夜掀唇笑得讥讽。「难不成她喜欢我我就得喜欢她?那每个喜欢我的女人我都全盘接收?」
「那是莺儿师姐自己想不开,所以在她死后,师父也跟着仙逝了,但也有另一种说法是……」伏旭顿了下,定定地看着他。「大师兄因为师父始终不肯让莺儿师姐嫁给他,于是在她死后,杀了师父,解散了师门。」
朔夜微扬起眉。「反正,大师兄是把莺儿的死算在我头上了?」
「应该是吧,如果师父真的是他杀的,那么他会想报复你,也不是不可能。」
「孬种,要报仇尽是找我身旁的人。」他恼着,却又像是想起什么,急问:「那么,你想他会待在哪里?」
伏旭听了,忍不住又笑了。
「你笑什么?」朔夜攒紧浓眉。
「我说你啊……明明在师门待了二十几年,却连其他师兄弟的习性都不知道,真是非常自我。」见他的脸色不佳,伏旭咳了声,赶忙收起笑意,正色道:「大师兄最擅长的是隐神咒,你说,要上哪去找他?」
朔夜一顿,乏力地倒往椅背,再度看向外头的天色。
师门修焕,师父会依照每个弟子的资质而调整学习的咒术。一般来说,资质越高,学的种类越多,但一定有一项最上手的,好比他自己最擅长的是易神咒,顾名思义,是和求咒者达成协议,从对方身上取出某物换取起咒。
而伏旭最擅长的是以咒为引,让药效可以急速发挥。
至于隐神术,不管有形无形之物皆可封印隐藏。
所以大师兄若想藏住自己,任谁也找不到,一如他解不开拾幸身上的石化咒,也嗅不出在她身上的伶儿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