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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道士凑至女童跟前东瞧西瞧,这边掐掐,那边转转,不时还用肥指重重一弹,一脸想找麻烦的模样。
「该死的!这一次居然是个女娃娃!」
「我不要女娃娃!我不要女娃娃啦!」
高瘦道士闻言猛跺足,仰天恨吼。
「我最恨女娃娃了,隔壁杜家那只爱哭得要死,想起那段根本就无法睡觉的惨痛往事,我可是还余悸犹存。」
「但是师父……」大男孩也跑到女童身旁观望,一大一小四目交接下,他给了女童一个暖暖的好看微笑,「这丫头好像不会哭耶。」
「小子懂个屁!」高瘦道士激动得口出秽言。「那是因为天还没黑下,我保证只要天色一黑,她就会开始哇哇大哭要找娘了。」
「没错没错!一定是这样!」胖道士出声附和。「一定会哭的,所以这一定是个错误,神人弄错地方的错误,这丫头不是咱们能帮忙代养大的,加上咱们这里是全住着男人的道观,又不是尼姑庵,怎么会扔个女娃娃来呢?所以这一定是弄错了……」
一把细软娇甜却坚定的童嗓,自女童口中发出,「我不哭的。」
「不哭才怪!天底下哪个孝不爱哭的?快别骗人了!」
「爱不爱哭是一回事情……」大男孩双手环胸,眯眸哼气,嗓音里含着警告,「敢情对于梦中神人的指示,两位师父想要违背吗?」
这话同时拉长了两张老脸,但无论两人再如何不情不愿,不想就范,却忌惮着梦中神人的谕示,没敢再作声反对。
大男孩蹲下身,又给了女童一个俊魅微笑,「你叫啥?」
女童摇头没说话,迳自睁着一双灵瞳看着他。
「原来叫啥都无所谓,既然来到了咱们这里就是个全新的开始,让咱们帮你取个新名字吧。」大男孩作下了决定。
听见这话,终于被迫接受了不幸事实的胖道士,摩挲着光秃头顶沉吟起来。
「有了添香油、添威望,添道存,有钱有势又有道,那么咱们究竟还缺啥呢?」
「叫添好运吧!」高瘦道士没好气地建议。
「不,按我说养女娃娃都是养赔钱货,该叫添废物!」
「叫添讨厌!」
「叫添可怕!」
「叫添楔!」
「叫添母猪!」
「叫添开心!」
「叫添油加醋!」
「你白痴呀!有人名字是三个字的吗?」
「你管我呀!我高兴!」
废话!被迫帮人带孩子已经是够苦的了,哪还有不许人经由取名泄点愤的。
没理会两个争执下休的无聊老人,大男孩迳自伸手向天,叫女童抬头仰望。
「瞧见在那上头飘来飘去的云吗?」
女童点头。
大男孩微笑,「想不想跟它们一样,在上头自由自在地飘来飘去、无牵无挂?」
用力再点头,女童脸上因想像而浮出了快乐笑靥。
「那好,那你就叫天飘飘吧。」
那好,那你就叫天飘飘吧。
那好,那你就叫天飘飘吧。
一句话让她就像是身处一口沉重古钟里,让人在钟外匡当一敲,一时间钟鸣袅袅,余音震荡,白雾重新凝聚,遮断了视线,她什么也见不着,只能感觉到痛彻入骨的头疼。
巨大的痛楚让她乍然醒来,坐直身躯瞪大眼睛,看见自己身处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惊惶无助地想,还有更要紧的是……
她是谁呢?
为什么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仓皇无助地奔出房,冲进一间又大又广,碧丽辉煌的寝房。
无暇细审屋内摆设有啥,她的目光在瞬间捕攫住站在披覆着层层白色帷幔大床旁的一个男人。
那男人身着雪白内襦,健臂平举,目视正前方,在他身旁有几个内侍穿梭着,有的负责套衣裳,有的负责襆头顶冠,快手快脚地陆续为男人套上袍衫、襕衫,甚至是金銙。
但所有人的工作都被迫停下来,在她没头没脑地冲到男人身前,犹如落水者捉着了可以救命的浮木一般,紧紧地、死命地抱着男人不放时。
原是忙得不可开交的氛围登时被整个冻凝住了,变得诡谲而死寂。
包括站在一旁指挥众人工作的福公公在内,没有人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毕竟这可是头一遭,在他们为他家主子更衣时,冲进来一个抱着主子不放的女人。
「你醒了。」
直到马希尧无事状地开口,这才化解了那过于诡谲的气氛。
她在男人怀中点头没作声,小手却忙碌了起来。
她像在剥虾壳似地将男人身上衣物层层剥掉,直至袒露出男人赤裸的胸膛,让她能够附耳听见他卜通卜通的沉稳心跳。
等她终于如愿后,小脸上的惊惶之色尽褪,改浮上一抹可爱娇甜的微笑,她边笑边用力贴紧,像是想将自己纤细的身子,给嵌进男人体内,与他合为一体。
在见着这陌生女子两三下就将众人的辛苦毁掉,且还当众「轻薄」向来对谁都拒于千里之外的主子时,包括福公公在内,几个内侍全都变了脸,却没人敢说话或企图阻止。
是啊,如果连他们正在被「侵犯」的主子都没吭声了,他们算老几?凭什么说话?
即便性子冷淡,打小便被训练将所有喜怒哀乐藏在心底,马希尧还是忍不住被少女这样的举动,给弄得他那张俊脸浮出了两片红云。
怪的是窘归窘,不自在归不自在,他却始终没有伸手将她推开的打算。
他甚至是有些不自觉的欢喜,在发现自己居然能抚平她的心慌,并让她重新绽露笑靥的时候。
马希尧不作声地任由她在他胸前耍赖磨蹭好半天,才在抬头觑见外头天色已不早时,不得不将她推开了寸许。
「我得上朝去了。」
「为什么你要上朝?」她圆瞠着好奇的眼眸问他。
「那是我的工作。」
「那么……」她继续以认真的表情问他:「我的工作又是什么?」
性子冷淡的他难得笑,此刻却被她那以天真口吻,却问着可笑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