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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以来,好不容易让他眉宇间的沉郁淡去了些,偶尔嘴角还能噙起浅浅笑意,如今又再度笼罩阴霾,一如初识时。
离开公墓时,他整个人更加沉黙了。
「咦,时间还早,带我认识一下你的故乡如何?」
他看了我一眼,转动方向盘更改路径。
——意思就是,默许了。
他带我去看了他待过几年的育幼院,育幼院的院长仍是原来那一个,没一会儿就记起他来,我从院长那里挖出了不少他成长过程干过的蠢事、闯过什么祸。
接着,我也去看了他读过的国小。
「喂,没人导游这样当的吧?人家院长话都比你多。」
他抿了抿唇,不甚自在地开了尊口。「我小时候其实很皮,上课常常捣蛋,被老师叫去教室外面罚站。」
如果没有那场天灾,现在的齐隽,应该会长成开朗进取、对未来怀抱热情的青年吧?
我看了看他指的方向,顺着楼梯爬上二楼,四年二班的位置。
今天是假日,学生不上课。我站在讲台上,想像顽皮好动的小齐隽扰乱课堂秩序,拉前面女生辫子的情景,忍不住笑出声来。
捡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他的名字,再换上红色粉笔画了颗红苹果。
「齐隽小朋友,你很乖,很坚强,老师觉得你的表现已经够好了,给你一颗红苹果。」
他瞪着我,大概是觉得我很幼稚,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接着,他有了动作,几个大步上前,用力抱住我,闷声道:「那老师,我可以要求奖励吗?」
我拍拍他的头。「齐小朋友要什么奖励?」
「这个。」他出其不意凑上来吻住我。
哪里来的混帐学生?对老师可以这样乱亲乱抱的吗?手还乱摸!
这种角色扮演,感觉好变态……他一定是故意的!以后我听见「老师」这个名词,可能会有阴影……
后半段时问,我感觉他心情似乎有好了一点,带我逛了几处南投着名景点,吃了两支枝仔冰才步上回程。
不想让他太累,回程换我开车,副驾驶座的他闭着眼睛,但我知道他没睡,只是在调整情绪。
「齐隽,你有没有什么人生目标?」
「当然有。」他一副我在问废话的表情。又不是米虫,人活着怎么可能醉生梦死,没有想努才的目标。
「你现在的想法还是没有变,想去读维也纳音乐学院,当个出色的小提琴家吗?」
他睁开眼,错愕的目光望过来。「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前阵子找时间回学校,跟他以前的指导教授谈过。
他不能继续深造,连教授都惋惜,但他是个上进的青年,曾向教授保证,那只是早晚的事,只等做好准备。
做好什么准备?不用说更多我也晓得,不过就是经济条件不允许。
所以除了最初透过我的牵线,当黄董女儿的家教之后,黄董对女儿的进步颇满意,又帮他介绍了另一个家教工作。
但是无论家教条件开得再优渥,以他目前的情况想出国去深造,少说也得准备个三、五年才能成行。
确认了他的意愿,我笑了笑,一语带过。「没什么,只是提醒你,这种事是愈早愈好。」多拖几年,过了二十五岁,想取得入学资格会更困难。
「我知道。」他沉沉地道,目光调向窗外,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