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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采荷!你认不出来吗?我是采荷……
她掩落羽睫,费尽全力咽回喉问酸楚昀哽咽,冷淡地、不带任何感情地回应。“宛娘,大家都这么叫我,宛娘。”
◎◎◎
宛娘,她是宛娘。
不是采荷。
开阳惘然寻思,坐在月色之下,一管横笛就于唇畔,悠悠吹奏着。
笛音时高时低,旋律曲折多变,不变的是那哀婉的音调,以及吹笛之人忧郁的神情。
为什么,她不愿与他坦然相对?
今日在这院落乍听她的嗓音,见到她的那一瞬间,他的心激烈震动,虽然她用面纱蒙着脸,穿戴的又是与以往不同的荆钗布裙,但那双清澈忧伤的眼眸,透露了太多秘密,而她的反应,更证实他的疑虑。
她便是采荷,是他寻了七年、盼了七年的采荷,他顿时失神,彷惶无措,想认她,却又不敢。
因为很明显地,她惧于与他相认,而他也怕自己承受不了再度失去她的打击。
万一她真的不是采荷呢?
万一她只是个神似采荷的女子,那他要如何是好?
他胆怯着、迟疑着,不敢认她,也怕惊扰了她,她会趁他不注意时逃得更远,而他再也找不到她。
所以他假装认不出她,假装两人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素昧平生。
他告诉她,自己原本在城里某个富贵人家担任教书先生,日前被解雇了,正愁无处可去,请求她暂时收留。
他看得出,她想拒绝的,于是又说自己最近犯了头疼的老毛病,加上感染风寒未愈,实在不方便行走,又与瑶光一见如故,很想有机会与这孩子多相处几日。
提起瑶光,她似乎心软了,瑶光也在一旁敲边鼓,大力鼓吹母亲留他作客,她终于勉强点头应允。
他就这么厚脸皮地赖在这儿了。
“大叔,你吹得好好听喔!”瑶光在屋内听见他吹笛,好奇地跑来院落,在他身边聆听。”这笛子怎么吹啊?你可以教我吗?”
开阳放下横笛,定了定神,伸手抚摸孩子的头。“你想学吗?”
“嗯,我想学。”墨瞳闪耀如星。
开阳微微一笑。”好啊,我教你。”
瑶光大喜,也不待他说话。接过翠玉笛便对口大力吹气,吹出一串乱七八糟的笛音。
“不是这样吹的,你得先学会呼吸。”
他谆谆教导,瑶光很快便掌握到诀窍,再度就口时,已能吹出有模有样的笛音。
他欣喜地揉揉孩子的头。“看来你挺有天分的嘛。”
“因为我聪明啊!”瑶光笑嘻嘻地自夸。
确实聪明。
开阳笑望他。这孩子才六岁,却生得聪颖伶俐,会读书写字又知礼懂事,他娘确是用心教导他,只是偏偏不教他任何关于宫廷之事。
会不会是因为她想忘了那段过往?
思及此,开阳蓦地敛去笑意,瞳神又黯淡。
她恨他吧!
肯定怨恨着他的,是他逼得她出宫,过这漂泊无依的日子,这些年来,也不知她吃了多少苦头,经历多少风波?
他对不起她,即便穷倔半生,怕也弥补不了她心中的痛,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