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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的主子们用。”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木匣递来,动作从容,仿佛只是例行公事。
拂尘低眉顺眼,双手接过,口中轻道:“多谢嬷嬷教诲,妾身感激不尽。”她谢恩低头的刹那,目光却如刀锋般掠过对方的手——那双保养得宜、指甲修剪齐整的手,此刻在指缝深处,竟藏着一丝紫黑色的粉末,干涩如枯叶,隐隐泛着幽光。
她心下一沉。
《冥祀录》中曾载:“梦蛊花,开于子夜,色紫黑,蕊含迷魂之毒,燃之成灰,无色无味,唯久嗅者魂魄渐离,自戕而不觉。”——这粉末,正是梦蛊花蕊研磨后的残渣。
原来如此。
林嬷嬷并非只是奉命行事,她是亲手调香之人,是那些无声消逝之命的真正执刀者。
拂尘指尖微蜷,将那一丝惊涛暗涌压入心底。
她面上依旧温顺,恭敬送走林嬷嬷,待脚步声远去,才缓缓转身,眸光冷得如同月下寒潭。
当晚,栖梧阁万籁俱寂。
她取出井水,将香灰小心溶入瓷碗,又从袖中取出一只小笼,笼中鸽子扑腾两下,便被她轻手制住。
银针刺破翅下静脉,一滴鲜红滚落,滴入灰水中。
刹那间,水面如墨染。
血色顷刻发黑、凝结,如蛛网般在水中蔓延,触目惊心。
那不是普通的污浊,而是剧毒入骨的征兆——尸苔、鬼臼、梦蛊花,三毒合炼,正是“迷心散”的确证。
她静静看着那碗死水,眼神未动,心却已沉至深渊。
陈美人暴毙前夜,曾梦见自己溺于血池;李才人疯癫前,整日喃喃“墙里有人叫我”;赵选侍七窍流血,嘴角却含笑……她们不是病,不是邪祟,是被这香,一点点抽走了神智,逼向自毁。
而她,若非守陵十年,魂魄早已与阴煞共生,对这类邪术天生警觉,只怕如今也已成了栖梧阁墙上又一道湿痕。
拂尘缓缓吹熄烛火,黑暗中,唯有胸前骨符微温,与案上暖玉灯遥相呼应,似在低语:你听得见她们的声音,你必须还她们一个清白。
第三日,祭祖大典前夕。
尚仪局内,诸女官忙乱如蚁,换香、净器、备礼,繁琐至极。
林嬷嬷坐镇主位,面色沉稳,却难掩眼底一丝焦躁——谁都不愿碰那“栖梧阁专属”的香事,嫌它不祥。
就在此时,拂尘来了。
她一身素青宫装,发间无饰,双手捧着礼单,声音清冷如泉:“妾身曾在皇陵习过古礼,通晓三十六式安魂换香之仪。今祭祖在即,愿代行栖梧阁换香之职,以表诚敬。”
林嬷嬷一怔,抬眼打量她。
众女官也纷纷侧目。这差事谁沾谁晦气,她竟主动请缨?
“你……当真愿意?”林嬷嬷声音微沉。
“妾身不洁之身,正需以诚心赎罪。”拂尘垂眸,语气谦卑,却字字坚定。
林嬷嬷盯着她许久,终是缓缓点头:“既如此,便准了。香料已备好,你自行取用便是。”
拂尘谢恩退下,背影安静,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桩寻常差事。
但当夜子时,栖梧阁偏殿烛火未熄。
她独坐案前,面前摆着两炉香料。
一炉是尚仪局送来的“正品”,灰白细腻,透着诡异的清香;另一炉,则是她亲手调配——以古法去毒,再反向添入“唤魂引”与“魇藤灰”。
唤魂引,本用于招引游魂归位,安葬入土;魇藤灰,则可扰人心神,使梦境混乱。
二者合用,若焚于活人寝处,非但不会安神,反而会引出深藏心底的恐惧与罪念,令其梦见冤魂索命,日夜不得安宁。
她将那“特制香”悄悄封入熏笼,趁着夜深人静,换入林嬷嬷值房的香炉之下。
动作轻巧,如风过无痕。
三日后清晨,尚仪局突起骚动。
尖叫声划破宫苑宁静,宫人奔走相告:“林嬷嬷疯了!林嬷嬷疯了!”
只见林嬷嬷披发赤足,冲出房门,脸上泪血纵横,双目赤红,口中嘶喊不断:“陈美人!饶我!我不是要你死……是你说你不洁……必须净化……是你要我继续的……香……香不是我配的……不是我……”
她踉跄扑倒,忽见拂尘立于人群之外,顿时如见鬼魅,猛地爬起,扑跪至她脚边,磕头如捣蒜,额上鲜血淋漓:“是你!你把香换了是不是?你根本不是凡人!你是从坟里爬出来的厉鬼!你听得见她们说话……你……你就是那个守陵的……死人!”
四周宫人惊惧后退,无人敢近。
拂尘却神色未变,只淡淡垂眸,声音清冷如霜:“嬷嬷梦魇了。昨夜您亲选的香,亲手点燃,怎会伤人?若真有冤魂索命,也该是香中之毒,反噬其主。”
她话音落下,人群骚动更甚。
柳青梧立于廊下,眸光微闪,悄然退入阴影。
而宫道尽头,一抹玄色身影伫立良久,帽檐压住眉眼,唯余冷峻侧脸。
他未发一言,转身离去时,袖中一道密令已悄然送出——御医院医正许仲言,即刻彻查栖梧阁香料,不得有误。
夜色再度降临,栖梧阁风平浪静。
拂尘独坐灯下,翻开《冥祀录》,指尖停在一行朱批:“以毒攻毒,非为复仇,乃为正魂。”
她轻轻合上书卷,望向窗外深沉宫宇。
她不是厉鬼,也不是复仇者。
她只是那个,在皇陵中听了一千个夜晚冤魂低语的人。
所以,她听得见真相。
而此刻,御书房偏殿烛火未熄。
萧玄戈端坐案后,未着龙袍,仅披墨缎常服,手中一纸密报静静摊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