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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
她想也没想地回绝。
她从不收他赠与的任何东西,而且她现下极不舒服,只想要赶紧打道回府。
「难道……」花问柳顿了一下,深深看进范洋的眼里,「就连身为兄长的我,送一根簪子给妹子你,你都不肯接受?」
花问柳强撑着苦笑望着范洋;瞧在她的眼里,愈发难受。
兄长?妹子?
他说这话,是在同她划清界线了?
认识他这么多年,她从来不以兄长称他;他也从不唤她妹子,如今,二十年的孽缘,当真要落幕休战了?
为何她竟觉得……失落?
「我不要。我说过,我不会收你任何东西,不管是以往还是现下!」不知打哪儿来的怒火,让她忘却了胸口的疼楚,一古脑儿地将燃遍全身的烈焰往他身上丢去,压根儿不管他受不受得住。
谁理他究竟作何感想?她的脾气不好,他是知道的:她的不识好歹,他更是再清楚不过。
是他自个儿老爱拿热脸贴她的冷屁股,就莫怪她老是给他兜头冷水。
他喜欢亲近她是他心甘情愿的,不会因为他的殷勤而改变初衷。
「没想到最后,咱们连兄妹都做不成。」花问柳不再掩饰嘴角的苦笑,显然她的话真是教他苦不堪言。
范洋别过脸,佯装没瞧见他显而易见的心伤。
谁要同他当兄妹?
二十年的孽缘好不容易要结束了,她可是迫不及待得很,就指望他自动自发离开,如今,还说什么当兄妹……
嗟,他会不会要求太多了?
当不成夫妻当兄妹……
无耻,这种下流话,她不想听!
「我高攀不上。」范洋冷冷地道。
她嘴角扬着冷笑,眼前却逐渐一片昏花,就连花问柳的脸都快要瞧不清楚;然而冲着一口气,还有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怒火,教她硬是强撑着不倒。
「怎会高攀不上?」他微拢起眉头。「咱们算是一块长大的……」
「才不是,你好几年前便已经离开卧龙坡,只不过偶尔才回来走动罢了。」她想也不想地打断他,却又突地觉得自个儿幼稚得可笑。
啐,管他要说什么!
她大可不听不闻,把喜服拿回家去,开开心心地当她的新嫁娘,管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她清楚自个儿的生活要怎么过便成。
他想当她是妹子就由他去,但她是不会承认的;而且她才不会为了这么一点芝麻小事就惹得自个儿不快……
不对!她才不是为了他不快,她是为了康友敬的不长进、是为了苏州阴霾的天候……不管怎样都好,横竖就不是为他。
她要回家去,她快撑不下去了;该死的鬼天气,竟教她这般不舒服……
八成真是水土不服,她还是先回府再作打算。
「可我的心一直都在你身上,紧系着不放的。」花问柳静静地道。
范洋转身要定,突地听到他这么说,原本想要回过头咧嘴笑他,然而一对上他那双多情的眼眸,嘴角的笑意却硬是怎么也挤不出来。
「是该放手的时候了……」她努力地勾起一抹不像笑的笑容。
熬了这么久,她总算得到他的恩准,可以脱离他的魔掌了,她快活得想要买串爆竹大肆庆祝一番哩。
「是该放了。」花问柳苦笑道:「明儿个我便要回京了,往后大抵不会有机会下江南,所以……咱们恐怕不会再见面了;如今,我只盼你过得好,只要你好,我便好。」
回京?再也见不着面?
她惊诧地瞪着他,突觉心头的疼楚加剧,冷汗自额间滑落滴进她的眼里,教她睁不开眼。
他说出口了!真说要放了她,说只要她好他便好,但为何她压根儿不觉得自个儿好?
好什么?谁好?究竟为什么?她不懂啊……
「洋儿?」花问柳蓦地发觉她的不对劲。
范洋眼前一片黑暗,隐隐约约听见花问柳带着苦涩凄绝的呼唤声,不由得笑了笑。
哼,还说什么是该放手了?听他这么说便知他根本就放不了,还说什么她好他便好之类的蠢话,他想骗谁啊?
想骗得她的同情吗?
她才不会同情他,更不会理会他的花言巧语。
但……听着他这般唤她,她竟觉得好开心啊……
她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