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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走。
踏入「麟盛行」,铺里的人抬头一见是她,不约而同地喊了声「二夫人」,她神情冷淡,不予回应。
她会不会成为「二夫人」,还得看他们二爷的造化。
漠视周遭的注目,她向小厮平声道:「我想见你们家二爷。」
「二爷正在会客,二夫人先到大厅候着好吗?」
容云颔了颔首,步进内院之时,却被迎面而来的男人顿住脚步。
是那天来禀报曹纪风重搜「隆容」的官卫。
过目不忘的本事几乎让她吓破胆,她立即回过身,低垂着慌张的脸孔,习以为常地躲避官卫的注意。
那名官卫挑了挑眉,向身后的男人露出兴味的笑容。「你的内子真有趣。」
瞥了瞥已躲到角落去的人儿,长孙晋勾唇,淡漠一笑。只有他明了她的可笑反应下,藏的是她这些年累积下来的惶惧。
送走了客人,他走近她,大掌抚上她隐隐打颤的纤细肩头。
今后有他的庇护,他绝不让她再这样惶然度日。
「云儿?」
他的叫声唤回容云闪躲的目光,她转头望向他严肃的脸庞,霎时懂了他的苦心,也明白了一切。
「原来如此……」她喃喃自语,想笑出声,黯淡的眸心却藏着一抹失落,嘲讽自己的愚昧。
在锦衣卫尚未松懈对他们两家的盯梢前,他们的确得把当天的戏继续唱下去,方才只差一步,她就要在那名官卫面前坏了大事。
她怎会认为他真要娶自己?他瞒住所有人或许不当,但这是唯一能保全两家的方法,毕竟,他们稍有风吹草动,都逃不过锦衣卫周密的耳目。
终究弄懂了他娶她的真正目的,应该豁然开朗,松懈心头的紧绷,可为何她的心这么难受?本来尚存着一丝期待的窃喜情感,如今却令她失望得疼痛。
那样的心酸与痛楚,让她觉悟,她爱上长孙晋了。
与他相识太久,她不知这是何时萌芽的情愫,只知记忆里的悲喜忧欢,太多情绪、太多片段都有他的参与,从来触动她情绪最深的,也只他一人……
「怎么了?」长孙晋皱眉,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她摇了摇首,挥去所有难堪,对他强颜一笑。
「我早上去看你,喜姨说你还睡着。」凝睇她脸上略带苍凉的笑容,他的眼透出不舍。「刚睡醒吗?吃了吗?你脸色很白。」
他的关心教她更难过,也险些逼出了她的泪。
「嗯,睡太久了,有点头昏,我这就回家吃饭。」说罢,她立刻转身,急着想逃,把之前可笑的决心抹个一干二净,她已没有勇气去问他真不真心的问题。
这桩婚事,她该庆幸自己并未高兴太久,还赶得及唤醒自己,不然当真那么冲动向他开口,他肯定会被自己的愚昧吓坏,弄得两人都尴尬。
「你来这儿……就是想对我说这些?」他及时拉住了她离开的脚步,直觉她有事,但见她小脸低垂,他读不出她的表情。「我这几天登船探望,想跟你交代成亲的事,我知道自己办得太急,还没——」
「我懂的!」急急打断他的话,容云抬起脸,强笑道:「我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你放心,我会做得好好的,不会让你失望。」
不要……她不想从他嘴里听到那样无情的筹划,既是心知肚明就不要再说了,她怕自己承受不了,下一刻即大哭出来。
她意指将会做好他妻子的本分?但为何她眼底却充斥着哀伤?
「这件事……你是同意了?」他不安地问,头一回尝到紧张得呼吸快停的难受滋味。
他从未探问过她的意愿,从提亲到下聘,所有事都是他一人的主意,他知道自己没必要把婚事办得这么仓卒,即使流言四起,也该先取得她的允诺再正式提亲,但急于拥有她的私心掩盖了他的理智,难得觑得了这样的牵绊,他自是不会放过。
他都为了容家如此成仁取义了,她还能摇头吗?为免官卫再来找麻烦,她只能尽力配合,跟他演一段假鸳鸯。
「我同意。」她缓缓抿出一抹浅笑,盈盈水眸中有满满的感动。就算当不成夫妻,有他这样的挺身相助,她已知满足。
清脆的嗓音抑止了长孙晋混乱的心绪,他扬起唇角,得到了她确切的应允,他对这桩婚事更有信心了。
「这一切麻烦你了。」她感激地道,显得有些局促腼覥。
从点头答应与他演戏的这一刻起,她做好了他日休离的准备。
只是他的名誉也会因此受损,日后要娶喜爱的女子也难,毕竟谁家闺女会愿意委身一个曾有家室的男人?
他逸出轻笑。「不麻烦,只要你首肯就行了。」
看着他俊朗的笑颜,她轻启绦唇,却欲言又止。
想知道他会把戏演到什么时候才罢手……但,还是罢了,这祸根本来就是容家给他惹来的,她实在不该再这么多舌,又给他添麻烦了。
「反正麻烦你了,咱们成亲那晚再会。」她玩笑道,藏起满怀心事离开了「麟盛行」,徒留被她一句话就撩拨得春心飞扬的男人原地发愣。
她讲话可真够直接,也够实在,难怪这么对他胃口,让他对她念念不忘。
他千盼万望的,不就是成亲那晚吗?
悦色浮上他噙笑的深眸,他万分期待将来夫妻同心的婚姻生活——
★★★
长孙家早与容家缔姻的消息,在这个把月来,成了镇江最火热的话头,城里的媒婆们这才顿悟为何长孙晋总不肯理会她们,原来人家老早就付了聘金,把容家丫头给订下来了。
良辰吉日,当过礼的队伍大锣大鼓地游走于大街上,震耳欲聋的乐声吸引全城人热闹围观,也震碎了一众千金的芳心,在长孙齐这主爷已定居燕京的情况下,容云无疑成了「麟盛行」的当家主母。
她就这样坐上了旁人垂涎已久的位置而不自知,一路怀着复杂的心情被花轿抬走,蒙着喜帕与长孙晋拜了堂,甚至走进了新房仍自以为这一切都是在演戏。
因此,当新郎官挡住了一群欲闹洞房的宾客,满心喜欢地往新娘子而去,一推门的刹那,眼前的情景令他失望透顶。
「咦,怎地这么早?你不用招待客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