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抗御的原因,域名改为dsyq.org/感谢收藏^_^
他眼中的疑问却像夏日风中的蒲公英一般消失无综,取而代之的是封闭的神情。
他们的沉默着实太久了,喜儿咬着唇想道,无疑地问题还会被提起,她得想个合理的故事告诉他们才行。女巫最先被教导的,便是不可告诉凡人她是女巫。因为凡人错误的观念使他们很难了解巫术并非邪恶的事物,她姑妈就说大多数的凡人认为女巫都是骑扫帚飞来飞去,脸上长满了瘤、形容枯槁而且一头乱糟糟的灰发。
不过喜儿祖父娶的英国贵族新娘却是个例外,而麦、梅两氏族也都真心欢迎她的加入。只是姑妈也常宣称喜儿祖父母的结合正是她问题的根源,但喜儿倒不道么想,她原本有可能是个凡人而非能力较差的白女巫的。
她可以告诉他们一个接近事实的故事,加以些微的夸张和戏剧,使他们不至于注意到她刻意遗漏的逻辑、可信度与事实。
公爵那有透视能力般的双眼转向她,它们会跟她说话、了解她,而且不可能错过太多。
来了,她想道。
「你的家人呢?」
「都过世了。」她答道,想看着自己的膝头却转不开视线。
他的目光定住她的。
「你提过色雷,那是你要去的地方吗?」
她点点头。
「为什么?」
「我祖母的家在那里。」
「我以为你说你的家人都过世了。」
「是啊,除了我姑妈,她到──」她及时阻止了自己。「她要离开这个国家两年。」
「她没先妥善安顿你就离开了?」
「我已经成年,」她下巴微抬地告诉他。「我二十一岁了。」
「我明白了。」他的口气像是在哄孝子。
一阵长长的沉默。
「你是怎么旅行的?」
「步行。」话刚出口她就好想收回,蠢、呆、笨。
公爵意味深长地瞥瞥她干干净净、没有半点磨损的半统靴,她的裙摆也没有任何泥污。他的蓝眸转而直视着她,那眼神几乎令她吐出所有的事实。「你一路从苏格兰走来?」
「噢,我的天,当然不是!」她一手捂上胸口,希望这看来会是无辜、惊讶的姿势。「哪有人有能耐从苏格兰一路走到这里呢?」
沉默再度降临,公爵给正慌乱地编着千百个故事的喜儿一个「我在等着」的表情。
「无疑的是,塞莫那有关命运的神话使她出现的。」伯爵斜倚着车窗嘻嘻笑道。
「噢,住嘴!」子爵气红了脸。
「怎么啦,塞莫?你这里的预感,」伯爵指指他的胸口。「不见啦?没有老巫婆、天使或巨人了吗?」他看看喜儿。「哦,我忘了,她是苏格兰人。那么我八成该说是布朗尼或布吉「译注:均为苏格兰传说中的妖精」了,对不?」
「你喝醉了,多恩。」公爵严厉地看他朋友一眼。「除非你想下车走路,否则我建议你闭嘴。」
「贝尔摩的好友在路上走可不大好看吧?别人会怎么想呢?」
「你喝多了的时候真是个混球。」子爵说道,然后看向喜儿。「抱歉,小姐,但他每次一喝酒就会语无伦次。」
喜儿看向不冷嘲热讽时相当英俊的伯爵。「那你为什么要喝酒呢?」
车内一阵死寂。伯爵眼中闪过某种脆弱的神情,接着又被封闭的讥讽取代。「因为我喜欢。我把酗酒和吼叫提升为一种艺术,就和贝尔摩琢磨他的风格一样费心。他的谨言慎行就和我的缺乏相同的德行一样程度,你知道,我喜欢生活中保留点随性,。」他给公爵奇怪的一瞥,又说道:「你知道他们说的:白兰地破除无聊。」他刻意任他的话悬在车内,然后见公爵根本不为所动,他转而瞪着窗外。
她感觉到塞莫子爵的视线,遂抬头看他。
他安抚地笑笑并说道:「你知道你祖母的家在哪里吗?」
「在东克蓝登城外,叫作罗氏农庄。」
「罗,就像瑞汶伯爵罗亨利?」子爵看看公爵又看向她。
「我祖母姓罗。」
「记得我母亲好象提过他们,大概是远亲之类的。老伯爵在他女儿私自嫁给一个苏格兰佬后与她断了父女关系,而」子爵打住并张口瞪着她。「你是苏格兰人。」
她点点头并看着他的表情。「那女人是我祖母。」
子爵脸上血色尽失地指着她。「瞧?瞧?」他看向公爵。「我说过了,这是注定的,你无法抗拒。」
「是啊,贝尔摩,你不必找你的律师,一切都打点清楚了,除非你还需要检查她的牙齿。」多恩伯爵开始大笑,彷佛她是一个伯爵的孙女是全世界最好笑的事。
她原以为祖母的血统会使她有些像他们,然而此刻她有些难过地明白她和他们完全不同,因为她绝不会如此残酷地取笑别人。她或许是个女巫,但也有凡人的各种情感,成为他人嘲笑的对象是令人心痛的。她喉咙紧缩地垂下视线,试着咽下尴尬的硬块。
上了马车后一直呼呼大睡的「西宝」睁开眼睛看看她的脸,然后转头望向笑个不停的伯爵并慢慢站起来。一会儿之后,牠已经爬上伯爵的胸膛。
「牠在干么?」多恩盯着鼬鼠。
「西宝」已爬到伯爵脸上,正举起一只爪子伸向伯爵抿起的嘴。
「或许牠是要检查你的牙齿。」公爵无所谓地说道。
鼬鼠把牠的爪子放在伯爵的下唇上并将之往下扯,然后看着他的嘴巴。「把牠弄走。」
喜儿伸手要抱「西宝」,但伯爵却按住她的手臂并摇摇头,他的眼神令她坐回去。接下来几分钟,「西宝」仔细地搿开伯爵的上下唇检视一番,将他的嘴拉成各种最奇怪的角度。
「西宝」嗅嗅伯爵呼出来的空气,转开牠毛茸茸的小头并嘶嘶叫了两声。然后牠放开他的嘴唇并在他脖子上蜷将起来,头自宽阔的肩上垂下来,鼻尖藏进那人的外套里。
「别笑了,塞莫,快把牠弄走。」伯爵试着耸肩,却痛缩了一下。
「毁了这场精彩好戏吗?」公爵几乎微笑起来。「当然不成。」
「我说呀,亚力,你是对的。我这一整天的折腾都值回票价了。」子爵哈哈笑道。
公爵沉默地望着他走投无路的朋友。